入夜，老人的鼾声震天，而乌涯却还是坐在凳子上，依然没有入睡的迹象。敲打桌面的手也停了下来，而是摆弄着手中的折扇，抚摸扇坠。
坐起身来，打开窗户，看了看天空，很黑，稀稀散散的星星，闪着微微的光，一阵风刮过，乌涯赶紧收了收兽皮围脖，关上窗户，又坐回了凳子。
“混小子，你能不能老实点坐好了，你又打扰老人家的好梦了，大晚上的开窗户干嘛。”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了，坐在床上，好像有点生气。
“老不死的这次又是谁家的姑娘？”乌涯说道。
“李老头家的姑娘，长得是真水灵，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兴趣。”老人掏了掏耳朵，似乎不打算再睡下了。
“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不睡就过来，我要睡觉了。”乌涯看到老人起床，便朝着床边走去，拉开老人倒在了床上，不盖被，不脱衣服，就这么睡了。
“浑小子，睡死你算了。”老人坐在桌边，气愤的说道。
“你肯定死在我前面，我比你年轻。”乌涯笑着说道。
“哼，我们比比看，看看谁先死。”老人似乎很不服老。
乌涯没有说话，回应老人的，是丝丝的呼吸声。
老人看到乌涯睡着了，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木头，用手扣着，看木头的形状，好像是个人形，而且是个女子，不知道老人扣了多长时间，有了一些雏形，女子应该很漂亮吧。
老人默默的用手指扣着木块，随着外面的风刮的越来越大，屋子中也变的冷了起来，烛光摇曳，下一瞬间，就熄灭了。
外面的人好像都忍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都从屋中出来，聚在一起笑骂着喝着酒，想要暖暖身体。
老人的手停了下来，他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将木块收入怀中，开门，一个侠士模样的人拎着酒葫芦，满嘴酒气的说道：“朋友，来和我们喝点？这大冷的天气，相聚在一起不容易，何不把酒言欢？”
“浑小子，有人找你喝酒，你去不去？”老人看着乌涯。
乌涯手托着额头，还没有睡醒，但他还是说道：“既然兄台看得起我们，那何不一起喝上一杯？”
坐起身来，乌涯和老人一起来到屋外，大厅中已经是有了很多人，都三五成群的喝着小酒，开着荤段子，好不热闹。
乌涯跟着这个侠士，随意的坐在了角落中，侠士说道：“在下李开，自从见到二位，便觉得二位不简单，有了一丝结交之心，不知二位可否教我这个朋友？”
“李开？我听说过一个，不知你是不是那一个。”乌涯随口说道。
“兄台知道李开？”李开问道。
“在下听人说起过，传的挺神的。”乌涯说道。
“哈哈，不知那个李开可有什么传奇之处？”李开似乎来了兴趣。
“听人说他也喜欢拿着一个酒葫芦，四处飘荡，四海为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碰到强者便会挑战，碰到弱者便会给予帮助。江湖上都叫他‘酒剑’。”乌涯看着李开，缓缓的说道。
“哦？没想到，一壶酒，一把剑，在下竟然有如此名头？谬赞了。哈哈。”李开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乌涯问道。
“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玩吧。”李开继续喝着酒。
“玩？你玩了这么多年了。”乌涯也是端起来一杯酒。
“谁说人不能玩这么多年？老人家，你说对吗？”李开突然看向老人。
“恩，老人家可不懂你们年轻人想什么，我年轻时候就想要找个漂亮姑娘生儿子，过日子。”老人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这么做呢？或许，有个漂亮姑娘还等着给你生儿子，和你过日子呢。”李开说道，语气有了一丝凝重。
“因为我不再年轻了。”老人看着李开。
“呵呵，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不能辜负了别人，不是吗？”李开说道。
“呵呵，小伙子，你教训起人来可比你的剑锋利多了。”老人笑着看着李开。
“老人家可想知道我的剑有多锋利？”李开也笑了，而且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人。
“我已经知道你的剑了，还不够，再去磨磨吧。”老人低下了头，喝着酒。
李开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说什么，一声脆响，抽出腰间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老人，说道：“老人家，你看看我这把剑哪里需要磨的地方？”
老人看着剑，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开，接着笑道：“哈哈，此剑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锋利，以后钝一点吧，容易伤到自己。”
李开收起剑，对老人说道：“在哪可以让这把剑钝一点？”
老人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把剑给我吧。”
李开再次将剑抽出，双手送到老人面前，老人看着这剑许久，才将这把剑拿到手中，轻轻的抚摸着，似乎在抚摸着美人一般。
不久，老人一手拿剑柄，一手拿剑尖，轻轻的一用力，这把剑就短成了两截，放下剑，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下这把剑，就钝了。”
李开看着老人，并没有因为老人将这把剑掰断就生气，而是平静的说道：“剑不再锋利，但是却也不再是剑了。”
“呵呵，既然你还想要剑，浑小子，我给你的那把剑呢？”老人笑着向乌涯说道。
“老不死的，你把人东西弄坏了就来找我，你不是说好了将这把剑给我装样子的吗？”乌涯很生气，并不想拿出来。
“你把李开这把剑拿着不就行了，反正你又不用，在剑鞘中谁知道是断剑？”老人笑着说道。
“你说的好像也很在理啊，罢了，就卖你这个情了，老不死的，你又欠我一次。”乌涯撇着嘴，恋恋不舍的将腰间的佩剑拿了出来。
老人拿着乌涯的剑，扔给了李开，说道：“这把剑，适合你，拿去吧。”
李开抽出老人扔给自己的剑，惊愕的看着老人，说道：“这剑好像是江湖中传言的归阙剑，是天下第一的宝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你别管怎么在我手上，现在在你的手上了，不要辜负这剑的名声。浑小子，我又困了，我先去睡了。”老人没有再坐着，上楼睡觉了。
“原来是天下第一的宝剑，早知道就不给了，真是可惜了。”乌涯低着头，自言自语。
“兄台，你和这位老人家是什么关系？”李开喝着酒，看着乌涯。
“怎么说呢，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都要饿死了，我救了他。”乌涯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兄台了。”李开向乌涯抱拳说道。
“唉，不客气，不就天下第一的宝剑嘛，我不在乎，给我我也不会用，或许，在你手里才是最好的。”乌涯摇了摇手。
“呵呵，既然这样，以后兄台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请开口。”李开将归阙剑别在了腰间，并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乌涯。
“这是你说的，我肯定会找你的，不然我的剑岂不是亏大了，换了个断剑回来。走了，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乌涯站起身，也回去睡觉了。
李开一个人坐着，不停的喝着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很难过，眉头紧锁。
来到房间，乌涯看着老人已经睡去，大喊道：“老不死的，你给我个解释。”
“你已经猜到了，我何必再多说？”老人背对着乌涯。
“我只是不确定，没想到你这老不死的还挺花心，讨债的来了吧。”乌涯打趣道。
“你他娘的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说到做到。”老人骂道。
乌涯听到之后赶紧闭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