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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事二十三

鬼王养有一只小狐狸,

没事就喜欢逗逗它,

后化为人型为女性。

他去哪里小狐妖都跟着,

她人型不完整,

狐耳尾尚在,

但有一副魅惑的容颜。

*

那日狐狸想讨他欢喜,

反而打碎了他最珍视的宝贝,

其他人都说她完了,

毕竟鬼王冷血易怒,

最亲近的人都下得了手。

她红肿着眼轻咬着下唇,

“主人,你要杀我是不是....”

黑猫的身上斜挂着花布包袱,里面装着三个拌着鱼汤的饭团,沿着草径,轻悄悄地往前走。

昨天才下过雨,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浅浅的花脚印。如果是身子轻的猫,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他重。

前面的青石头上,坐着的是谁?一只浅黄色的黑条纹猫,背对这他。条纹猫的前面,是一棵矮矮的红叶树,从头红到脚,从枝红到叶,红得像在燃烧。不用说,条纹猫是在看这棵红树!

黑猫靠过去,像条纹猫打招呼。

“看风景呢?”他这样问。

条纹猫转过头来,那是一张笑脸,弯弯的嘴角、弯弯的眼睛-----猫醒着看人的时候,是不会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她这是……

黑猫伸出爪子在条纹猫的前面晃了晃,条纹猫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笑。

“前面有风景吗?”条纹猫问到。声音细细的,是个女生。

明白了,条纹猫的眼睛有问题,她什么也看不见。

“哦,也没什么,就是一棵红树。”黑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红树!”条纹猫的声音里满是惊叹,身体前倾,斜动这鼻子。她不是在看,是在闻。

“嗯,是棵红树,也没有什么味道。你的眼睛怎么啦?”黑猫问。

“看不见了。”条纹猫淡淡答道,她还在关注那棵红树。

“怎么回事?一只猫没了眼睛怎么活呢?我们猫的眼睛是最好看的,猫身上,也就数眼睛最好看了。如果没了眼睛的话……”黑猫说了一堆丧气话,最后干脆绝望的说,“嗨,就算有眼睛的我,也不想活了,我打算吃完包袱记得三个饭团子,就等着饿死。”

条纹猫震惊得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抖动起来,她伸出爪子来,抓住黑猫的爪子,抓得紧紧的。条纹猫的小爪子软软的,暖暖的,她脸上的细条纹每一道都匀称,细细的,颜色很淡很淡,毛很软很软,那么温柔。

这一刻很安静。条纹猫只是面对这黑猫,紧紧的抓着他,没说话。

一只蜜蜂嘤嘤飞过。黑猫一动没动,鼻子忍不住鼓了又鼓,酸溜溜的。爪子被别人紧紧地握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为什么?”

黑猫听见条纹猫这样问,她的声音很轻,像怕碰掉黑猫的眼泪。

“嘿-----”黑猫强装笑脸拍拍条纹猫的爪子,显得很无所谓的说,“我呀,就是个老东西,老的活不动了。”

条纹猫直摇头,表示她不觉得黑猫老。黑猫的声音低下来:“好吧,我真的也没那么老,就是家里来了只小猫,又年轻长得有招人疼,我呢,谁也看不见我了。你看我,又打又胖又老,毛也不闪光了,牙齿也不白了,就不招待见了。前天晚上,我自己跟谁也没打招呼,就出来了,自由了。当人家的宠物猫,结果就是这样。”

黑猫感觉自己的爪子被抓得更紧,随即,他听见条纹猫说:“我陪着你,一起饿死吧。”

黑猫赶紧扯过自己的爪子,连连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带上你。你好好活着吧,你瞧你笑得多好看,你要好好活着,你还小呢。”

条纹猫笑起来:“不要怕,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等到那一天,等我看到了花谷的那一天。”

“花谷?什么花谷?”

“花谷,就是开满花的山谷啊!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如果能到达那里,立刻死掉也愿意。”

黑猫想:唉,一只盲猫,竟然这样向往花谷。到了花谷,又能怎样呢?

条纹猫仿佛猜透了黑猫的心思,她说:“只要用心看,就能看到花谷,就能看到那些花。听说有一百种花一齐开放,五颜六色,又香又美。能和那些花见上一面,作为猫的一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听到这儿,黑猫立刻抓住条纹猫的手,告诉她,他愿意带她去花谷,然后他们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约定好,马上动身。

路上,他们分吃了鱼汤饭团,在湖边喝了清水。

第三天,他们遭遇了一场暴雨,还好黑猫发现一个空心树洞,他们在那里避了雨,一滴雨也没有淋到,还在里面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四天,饭团全部吃光了。

黑猫吧条纹猫安排在高高的石头上等候,自己去草丛里打猎,他收获了一串蚂蚱,还有一包野果子。他们在干净的石头上用餐、休息,养足精神。他们互相也不说客气话,好像是许多年的老朋友那样。

有时,黑猫打不到猎物,他们就只能喝些清水。条纹猫回忆自己独自吃完一条油煎鱼的经过,讲给黑猫听听解解馋。条纹猫说,那是个幸运日,有个好心的婆婆给了她一条鱼,是有头有尾有身子完完整整的一条鱼。第一天,她吃了头,第二天,吃了身子,第三天,吃了尾巴。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鱼,那是全世界最香的鱼,吃过好久都能想起它的味道,就算是现在说着,也只想流口水。

黑猫听着,这样的鱼,他吃过好多条。条纹猫呢,总共也只吃过这一条。晚上,黑猫想着,明天要钓一条鱼来,让条纹猫高兴高兴。

那天,他们没有赶路,黑猫专心钓鱼,坐在池塘边,垂着尾巴。条纹猫担心黑猫的尾巴会被大鱼咬住,没钓上鱼,反被大鱼钓走。

黑猫说:“不会不会……”

语音还没落,黑猫就叫起来。原来,一只大螃蟹夹住了他的尾巴。

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螃蟹餐。条纹猫非常非常开心。

“黑猫啊,你又会打猎又会钓鱼,我什么都不会。”条纹猫说。

“我教你!”黑猫一拍胸脯。

路上,条纹猫学会了打猎,学会了钓鱼。瘦瘦弱弱的条纹猫变胖变强壮了。

黑猫每天忙碌操心,笨笨胖胖的身体变得精神了、轻盈了。

条纹猫对黑猫非常非常信任。

黑猫对条纹猫非常非常喜欢。

当他们累得再也不想走路时,条纹猫会说:想想我们的花谷吧!

当他们饿得再也不想动弹时,条纹猫会说:想想我们的花谷吧!

那个星光之夜,条纹猫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她眼睛的秘密。

那是,条纹猫还很小很小,她的五个兄弟姐妹也很小很小。忽然有一天,一起凑热闹的兄弟姐妹都不见了。那天,主人带着她出了门,把她扔到树下,自己离开了。条纹猫自己找回了家。主人第二次把她带出门,扔到了比第一次远的地方,离开了。条纹猫有找回了家。第三次,她被扔到了更远的地方,她仍然找回了家。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主人会喜欢她,没想到这次回来,她就被主人夺去了眼睛,扔了出去。她成了一只永远看不见、再也找不到家的猫。

黑猫听着条纹猫讲她的遭遇,看着她的笑脸,他哭了,但没有发出声,也没有让眼泪掉到条纹猫的手背上。他拍拍条纹猫的爪子,又揉了揉,说:“我做你的眼睛,我把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你,全部!”

“嗯,有你我不怕。”条纹猫点头。

“花谷里每一朵花的颜色,你都会讲给我听吗?”

“不光是花,叶子的颜色、蝴蝶的颜色、飞鸟的颜色,都告诉你。”

两只猫说着,都兴奋起来。他们多想现在就看到花谷啊!

第二天,他们真的到达了美丽无比的花谷,那里正是百花怒放的时候,满山谷都开着红的、黄的、紫的、蓝的……花朵,像是彩虹的故乡。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谷底流过,映照着花谷,让它成了彩虹谷。那么美、那么美啊,美得无法向条纹猫形容,黑猫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拉着条纹猫的爪子,说:“太美了,我会把他们的颜色全部告诉你。”

“别急,我们在这儿住下来,你慢慢讲给我听。”条纹猫眯着眼睛,耸着鼻子闻花香。

从此,黑猫和条纹猫就在花谷住下来,成了花谷的主人。

关于那个可笑的离开这个世界的约定,他们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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