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薇一听这话好了奇:“锦姐儿,这是什么意思?以你在书院文课成绩来说,进士必是十拿九稳之事。怎么了这是?”乔雪薇粗中有细,意识到了点什么。
云素锦赧然,自己被原身分了点知识,是关于这世界的医药知识的,考虑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要不要使用,可是看到欧阳梓玥那般风采夺目的人,心中忽然有了偶像与目标,至少跟她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吧。好半响,云素锦迟疑开口:“我,我并不想朝堂为官。薇姐儿,你也知道,我,我应该不适合……”
“噗!”乔雪薇笑得打跌,她等待好友说话之时又倒了一杯茶入嘴,这会子全喷出来了,顾不得擦拭狂笑不止,“哎呦,锦姐儿,你可总算知道了。你说说,单不论心思肚肠,就以你惧怕楚馆小倌的那股子劲,官场可真不是你混的地方。”
好友嘲笑的事情,云素锦也知道,自己这所谓的“淡然小姐”也是好友与另外几个纨绔些的同学一起戏称罢了。大梁风气如此,学子之间去红楼楚馆吟诗作对、饮酒作乐的都有,只是自己每次都回绝了乔雪薇几人罢了。
云素锦微恼:“都说了,不是怕!是,是,只是不喜欢而已……”
“哈哈哈,对,不是怕。哈哈,我都知道的……”
……
“这么说,你现在是真的不想成亲生子咯?”乔雪薇听完好友讲述后,缓缓托腮开口。早在绿竹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衫,好在她对穿好友衣物无所谓。狼藉一去一身衣裙衬得她英气逼人,这一番沉思,倒有军中大将之风度。
云素锦点头,有些哭笑不得:“人生如意之事不过一二,我也知道大概是春闱结束后,有了进士身份加上我家府上门第,自然有大好前程。只是,我想试试从医,我也不求想要悬壶济世,但求能够减少一些伤痛。”不求做到欧阳梓玥那样子厉害,但愿我的小医馆也可以救人一二。
乔雪薇对好友想要从医这事毫不意外,看着就是心肠软的人儿,只是稍微思索了下:“锦姐儿,你我的交情你也知道,你要是愿意在朝堂大显身手就好了,你的才学,加上我们两府一起使力,别的不说,总归比别人多走几步。难办的是你想要从医,不说伯母答不答应,你还得从头学起,要好多年。你用这事避了婚事,可是等到你学成后呢?那时候你年纪也大了,混出名堂还好,混不出来,这亲事你还是躲不过的。”
乔雪薇这话全是站在好友角度着想的,在她看来,云素锦在平时姐几个招呼同去红楼楚馆之时被吓怕了,只是没有接触过男子,“能躲则躲”,所以现在的想法比较简单罢了。至于行医救人,且不说这行当要求多高、花费年月如何,单凭云伯母这关估计就不大好过了。
大梁各种审美与风俗与云素锦的三观不同,是以云素锦与乔雪薇这两人认为的男子之美有些偏差。在大梁,女子生的柔和一些,便是文质彬彬;生的英气一些,便是飒爽英姿。男子若是生的柔和些,就是符合夫德,就该贤淑;生的阳光些,便是丑,婚嫁之事难免有些波折。这就是女尊的大梁。
“薇姐儿,所以我不是就找你嘛,像你这样的马上将军肯定能够有办法的不是吗?你说的医药知识,我可是跟神秘山人学了皮毛,足矣应付。”云素锦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十五岁的那个原身居然能掌握那么多的医药知识,按说十二岁考中了秀才,再为十五岁考大学准备,哪里来的时间?还是之前就会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那个原身很厉害,看来她说的那句“原本想要杀你”果真不是一句空话。
乔雪薇也知道云素锦不是托大的人,既然好友这么说应该也是有了把握,有些受用好友的夸奖,揉揉太阳穴道:“你容我想想。”
云素锦由着好友想事,轻手轻脚在书架上翻找东西,原先一直以为这些东西是别人的不好乱翻,现在原主既然说跟自己互换了,想来自己也可以放下心中纠结叫一声妹妹?
云素锦轻笑一声,摇摇头,自己叫自己名字妹妹,怎么叫都感觉奇怪呢。有了!在这里,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豁然印在眼帘,书皮上赫然写着几个小篆《方技四书》。
“有了!”乔雪薇拍腿,大幅度起身,也不去想好友怎么掌握的岐黄之术:“锦姐儿,参加春闱得个好名次,然后再去行医。若是云伯母反对,只希望你膝盖硬的过板子了。”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云素锦略略沉吟,真的考虑起来,这样的操作可能性还真的挺大的,看来自己是找对人了。“一事不烦二主,那你再帮我想个办法不成亲?”云素锦近墨者黑,把乔雪薇的厚脸皮学了个三分。
乔雪薇想也不想,一拍大腿:“这有何难!就说你喜欢女子便可!”说罢,得意洋洋,自我夸耀的一副姿态看向云素锦,只是在看向云素锦后又小心地护住自己,仿佛下一秒云素锦就要对自己下手一般。
“……你够了!”云素锦忍无可忍,捏紧拳头往乔雪薇脸上招呼而去,出的建议不靠谱也就算了,你这幅样子是为哪般!
“哎,不听就算了,干嘛打人呢?那换一个,就说你有了相好的闺中公子怎么样?哎哎哎!再打还手了啊……”
……
“行了,锦姐儿,看你这幅黑脸,吓退了多少路人。”大街上,乔雪薇一改嬉笑模样,恢复她在书院的一面来,心直口快、有勇无谋。
云素锦闻言并不理她,虽然心里明白乔雪薇是开解了自己一番,但是看到书院一霸的好友在自己面前赔小心,还是有些小得意。云素锦只是装了一会,便绷不住了,实在是乔雪薇太会耍宝了些,只得开口:“拉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说不得你就在此处看着了命定之人,游记话本不都这么写。再说了,要是门户不对,你就是抢回家去做个夫侍也可以的。”乔雪薇毫不在意“强抢民男”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云素锦扶额,观念不同怎么解释呢,只好转移话题:“这种事你不是说只有柳同学会做吗?现在倒学着她了?平素跟柳同学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乔雪薇左顾右盼:“嘿,柳宝贝生的太白了些罢了,看不顺眼。”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云素锦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说的东西不好再逼,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印章铺子上,就看到了一方印,没什么大价值,也不出彩唯一吸引她的就是印纽上并不是时下流行的瑞兽古兽,而是一朵流云,正好符合自己的姓。
伸手刚刚要拿起来看看,却与另一只手相碰,出于礼仪,云素锦只好收回手望向那大手的主人。只一眼,云素锦就被璨若星辰的眸子吸引住了,里面仿佛盛满了流光闪烁的美,带着不屈与坚持。
那是怎样的不妥协啊!云素锦甚至可以想象,这不屈不饶的眼神定是经历了狂风骤雨的摧折,才铸就出来的。真是,漂亮又吸引人的眼睛啊!
袖子被拽,云素锦这才从自我思绪里醒来,这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男子,而自己也死死盯着人家看了很久,拱手连忙道歉:“额,那个,是我不好,额,太唐突了,太唐突了你。你,你没事吧?”最后一句,云素锦有些忐忑,就怕自己被当成了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惹得这人尖叫不已。这种事,云素锦有幸目睹过某同学的经历,自己不想亲身体会一遍。
出乎所料,那男子微笑摇头,低头给云素锦还礼后,宽厚雄浑的声音响起:“无事。小姐对这方印也有兴趣?”
为了避嫌,云素锦退离了几步这才发现这男子有着时下人不曾有的身高,长得也是十分阳刚,剑眉星目,十分耐看,穿着也是大方为主,不失细致,但这一切,遇见了那双眼睛,都成了衬托一般。
过多打量人家一个男子有损这男子名声,云素锦很快把心思放回,文质彬彬:“只是略略浏览罢了,公子你先请吧。”在女尊世界,正因为女子处于强势地位,云素锦反而对“弱质男流”更加谦让,何况她还是很具有古时君子之风的人。
这话一出,那男子爽朗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听雨,咱们走吧。”说罢,果真示意侍儿放下手中的印台,大步离去。
云素锦捏着那枚印章半响无语,遇见一个更有君子之风的人呢。还是个男子,在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人,真是,好难得,也好了不起!
乔雪薇果然贯彻执行“好友会遇见命定之人”之略,除了在云素锦发呆太久提醒了一下之外,其余皆做透明人状。乔雪薇见人走远了才开口道:“真是个丑男……”
“什么?”
“就刚刚那个,男子的矜持都没有。”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