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妙在白水寺中没有师父。”
此话一出,在场的长老们纷纷皱起眉头。
身负狮吼之功的长老用震耳之声怒叱道:“严妙,那天内门弟子说你已有炼气之境,我还不信。今天你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此地,看来确实有点门道。但我们十二个长老在此,管你是炼气之境还是炼八之境,你是别想要活着离开了。”
言下之意,竟是意欲以十二名长老一起对付严妙。既然严妙已达炼气之境,便不再属于人间武林的范畴之中。十二位外门长老虽然各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联手对付一个入了修仙行列的修仙者,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严妙虽然在言语上冒犯了自己过去的师父,但终究还是惧怕这些外门长老。他听长老放下如此狠话,胆颤之间,就想回头跑路。
但身后又哪里有路可逃。严妙刚一回头,便见到两名长老各使擒拿手向着他的胸口袭来。他下意识就用出以前在寺里所学的招式,以擒拿手对上了擒拿手。
不待四掌相交,两名长老突然变了招式,翻身闪到了严妙的身侧,一左一右各用不同的杀招攻向严妙。
严妙尚未作出反应,便又察觉身后另有两道掌风袭来,头顶一根法杖也将落下,严妙再无时间考虑,纵身向前一扑,连滚几个跟头才勉强躲过。
“诸位长老,严妙……”严妙还待求饶,但话到口边,才发现脖颈之处已然被架了两把利刃。
严妙终究是缺了实战经验。开头两位长老出手攻击,明里是攻他正面,接后手捉他侧路,实则却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等严妙意识到身后的攻击时,已经陷入了包围之境,无从选择,只能向前一冲。长老们算准了他躲闪的步点,早已将刀刃置于此处,等待严妙自己将脖子送上来。
“严妙,到了如今,你是否悔过?”
严妙咬着嘴唇,艰难地说道:“严妙感激白水寺的养育之恩,但是,严妙并不后悔所做出的决定。”说着,他闭起眼睛,一副就死的表情。
身怀狮吼功的长老摇了摇头,道:“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长老们,动手吧。”
利刃震颤,冰寒的杀意从脖颈处传来。严妙忽然想到因为自己而身陷内门的师父,想到他看到自己这般无能一定会破口大骂,比方说,他一定会骂:“猪脑子,你修了这么多日的仙法,怎的打架还用这些三脚猫功夫?”
严妙面色一凛,道了一句:“师父责骂的是。”
身旁的长老冷笑道:“现在才知错,已经来不及了。”
严妙手腕一抖,五指微张,一道神识顺着指尖缓缓发散开去,犹如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头颈之处的利刃给紧紧包裹住。
持利刃的两位长老手上发力,却发现兵器纹丝不动。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噫,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方才不过是错觉的线索。
狮吼功再度响起,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气中仿佛能够找到方向,专门奔向严妙的耳鼓。但这声音与当日杨穿花所用之笛音有所不同,狮吼之功用的尽是精纯内力,虽精巧不足,却威力有余。
严妙知道长老是用了十成的功力,不敢怠慢。他双足轻点地面,从两柄静止的刀刃中穿过,转身正脸面对长老们。
狮吼之音如洪水滔天之势临面而来,严妙口中鼓起一口仙气,渡到耳鼓之中,与那狮吼之声相抗。与此同时,两手居然还有余力,在身前结起一道仙诀。
绛云诀。
十二名长老们忽感面前霞光普照,沐浴在这金光之中,身子柔软无力,还未做足的招式遇到这光似乎就要化了。长老们意海之内疲懒无比,只想找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歇息。
狮吼再起。这一次却不是单单朝向严妙,所有的长老都受到了狮吼之力的震颤,如醍醐灌顶,忽然就清醒了过来。面前的霞光瞬间涣散,除去刚施狮吼之力的那位长老,余下十一位长老十一个招式纷向严妙身上一十七处要害招呼。
严妙惨然一笑。他境界不够,双手施诀以一人之力敌一十二位长老,已经耗去了大半灵力,此时再无余力与长老们拆招了。
身后的圣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全都躲在一起瑟瑟发抖。只有一位圣女鼓起勇气走向近前,倒了一杯茶水递向那使用狮吼功的长老,她道那长老发功用吼,自然需要茶水润喉。
长老连使两次神力,正在调息,被这圣女打搅,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她的喉咙,将其提了起来,向着回廊的柱子猛砸过去,嘴里叱喝道:“多事的娘们,滚去!”
回廊的柱子一声爆响,裂开数道裂纹。那圣女的身子顺着柱子滑落在地,已经奄奄一息,半边脸骨被撞得深深凹陷了下去,满脸的鲜血,一只血红色的眼球从眼眶之中弹落而出,坠在嘴角。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一头,严妙见了这幅场景,本已死灰一般的心忽的燃起一团怒火。他上下牙齿一合,舌尖一大块肉被他咬了下来,痛感传入灵台,身体忽然又有了无限力量。他十指交叉,灵力在掌心流转,一道霞光又出现在众人的目前。
严妙不会其他仙法,仍是那一招绛云诀。
长老们有了先前的经验,根本不在意这霞光。他们的拳、掌、腿、杖、刀离开严妙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绝无可能让他再有躲避的机会,似乎严妙已是一个必死之人。
但这一次,霞光似乎有所不同。那光从懒洋洋的金色,渐渐过渡到秋叶般的橙色,最后化作赤红之色,如同一片火海一般烧了过来。
但那不是火海,那是比火海还要恐怖的炼狱,那是严妙的熊熊怒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长老们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他们想要收招,但那赤色的火云来得太快,他们还未来得及呼喊便被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