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了,几个人都无心“复习”,也不知道该复习什么,先翻了几眼笔记本,做做样子,给领导也给自己。而后便一个个摆弄手机,看娱乐新闻,看体育新闻,看八卦新闻,看各种新闻。
谭非坐到廖启望的旁边,低声说:“下班后干嘛去?”
廖启望想都没想,“回家啊,要不还能干什么?”
“别回去了,上我那里,请你吃饭。”
“不好吧。”廖启望有些不情愿,母亲不喜欢他在外面吃饭,“这无功受禄的……”
“怎么,怕我毒死你啊!”谭非抓住廖启望的胳膊,“有事跟你说,大事!”
“那好吧!”嘴上答应了,心里还是极不情愿的。
廖启望给母亲打了电话,告知晚饭不回家吃了,梁凤芝一通抱怨,怎么不早来电话,菜都准备好了,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又贵又不干净……
这就是亲妈,菜都是给儿子准备的,自己是吃不吃都行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下班高峰期,公交上都是人挤人,下去两个,上来三个,廖启望和谭非挤在一起,手攥着扶手,几乎动弹不得。
一个胖女人在廖启望身上蹭来蹭去,搞不清是有心还是故意,他能感觉到胖女人前面的两块肥肉在自己的后背上粘得很紧,像两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廖启望向前挪一分,背上的两块肥肉就向前挤一寸,而前面座位上正像模像样的坐着另一个肥婆,脸似银盆,四方阔口,以他的身高,肥婆的大脸正对着他肚脐眼儿一下,大腿根儿以上的区域。
怎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当真不好发作,他捅了捅旁边的谭非,示意自己“腹背受敌”。
谭非看了廖启望身后的胖女人,脸是不能看的,胸果然不小,他贴近廖启望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肉呼呼的,多爽啊!”
廖启望佯装心平气和,贴近谭非耳边,也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要是不赶快想办法,把那两块臭肉从我身上移开,我就立马下车,打道回府。”
说完,廖启望咬着后槽牙,咧着嘴干笑几下,鼻子里还哼哼着。
“诶呀!”
谭非的一声大叫,连廖启望都被吓了一跳,“你咋啦,被踩到尾巴啦!”
“谁掉的钱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车厢里都热闹起来,全部人都低头寻找,这一低头,一猫腰,车内空间更小了,你踩了我的脚,我杵了你的胳膊,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哭爹骂娘的一浪高过一浪,跌跌撞撞中,廖启望和谭非到站下了车。
“你这样有意思吗?”
“多有意思啊,跟看戏似的,一个个贪钱图利的小丑们粉墨登场,过瘾!”谭非满不在乎地说,“你让我摆脱大胸妇女,我做到啦,你却又埋怨我,真难伺候啊!”
“我没让你搞得整个车厢鸡飞狗跳啊!”廖启望想了想说,“何况你的招数也忒……”
廖启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高明?新颖?一招制敌?立竿见影?”
“别猜了,你想多了!”
廖启望也懒得说了,摆摆手,不做评价。
“你这么正直,我很担心啊!”谭非一只手搭在廖启望的肩上,郑重地说,“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廖启望鄙视地看着肩膀上谭非的手,用力甩到一边,“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那你以为呢?被大胸妹揩油是大事不成?”
“你到底什么意思?”
“咳!”谭非重重地叹口气,又阴阳怪气地说,“让我娓娓道来吧。今天我们见到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啊,估计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听不懂!”谭飞的话让廖启望无所适从,“第一天上班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
“首先呢,是那个祝晓敏,下午,她是不是在说蔡俊辉的坏话?第一天上班就知道搬弄是非,这要是熟络了,那还了得,还不得翻江倒海啊。她以为我们几个抽烟没听见,其实,我们在门口听了老半天了。”
“呵呵,你们也不简单啊,都懂得听墙根儿了。”廖启望也不耻于谭非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半损半开玩笑地说,但他没有说祝晓敏说佟朗的话,这与谭非无关,与自己也无关。
“话都说了,还怕别人知道啊!”谭非并不觉得听墙根有什么不好,“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被人说啊。”
“我看你和祝晓敏聊得挺火热啊!”
谭非笑着摇摇脑袋,“满满的都是情商啊!”
“你觉得还有什么?”
“你看祝晓敏巴结汪茹雪的样子,就能猜到这位肯定是个谄上的主儿,至于是否媚下,还得有待观察。”
“是不是你想多了,也许人家就是这种外向性格人。”
谭非一脸坏笑地看着廖启望,仿佛在说“你自己信吗?”
是啊,廖启望不是没怀疑,祝晓敏的那股劲的确不招人喜欢。他想起了姚淑云,那个看似简单却恶狠狠地抢了他的客户,曾几何时,姚淑云的笑容是那么亲切,那么坦诚,然而翻起脸来,是既果决又快速,跟水萝卜似的,那叫一脆生。
“下面我们再聊一聊那个盛气凌人的蔡俊辉,上班第一天就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可真是‘杀佟立威’啊,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必要不胜其烦,只不过想在咱们面前打了个样儿。”
“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吧,直来直去,有话就说!”
“‘直来直去,有话就说’?”谭非轻蔑地笑道,“包括他跟井上说,这个人很烦,问一些没用的问题吗?”
廖启望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确不是学日语专业的,但是一直钟情于岛国******为此特意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勉强能听懂个只言片语。”
“我的天啊!”廖启望没想到这儿还藏着这么大个秘密,“面试问你会不会日语怎么说的?”
“不会啊!”谭非一脸无辜,“我又不能当翻译,也没有考过级,怎么说会呢?我只懂一些简单的话,复杂多一点儿就不行了。”
“我看你懂得已经够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