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堵得仍然是水泄不通,不得不承认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是很丰衣足食的——私家车遍地都是,多如牛毛,车多了,自然就会堵,假如都没钱买车,马路上跑的都是公交车,那得顺畅成什么样啊?经济发展必然会带来副作用,这可能就是有失必有得的道理。
公交车像牛一样往前爬着,不得不说还是头蜗牛,慢得也是醉了。廖启望堵在车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已经不着急了,面试结束了,此刻最“丰足”的便是时间。
旁边的停着的是一辆银白色小轿车,自上而下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开车的应该是一个中老年男子,虽然看不见脸庞,单凭那一大块腹部脂肪和毛茸茸的手臂,廖启望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一只又胖又丑的男人,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这只不但胖,还很有钱,从侧面虽不能看到车牌,但能从车轮上清楚的看清车标——嗯,不错,是奔驰的车标,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副驾驶上坐着一位,穿着迷你皮裙,露着雪白大腿的精瘦女子,腿上正放在一只毛茸茸的大手蹭来蹭去了。
每个人选的路不同,我能选的,别人未必选的了,起码我还有选择的资本。当田乐怡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小三之路时,廖启望彻底失望了。一个女大学生被人包养,这传出去足可以让别人用吐沫淹死,虽说已经到了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但在这个穷人占社会主体的现实中,一日三省吾身的又有几人,大部分人还是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中选择批评别人,宽容自己,他们会对这种傍大款的行为嗤之以鼻,尽管这种行为既没偷也没抢,用一个文雅的词来形容它——有碍观瞻。作为朋友,廖启望对田乐怡的选择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作为多年的倾心对象,他对田乐怡更多一份祝福,只不过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担心。
也许人家是至亲父女关系,毛手摸大腿只是父亲对女儿的一种怜爱,亦或一种关怀,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而已。
回到家时,已过了下午1点,梁凤芝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餐桌上摆着饭菜,用盘子一一扣着保温,看样子还没有动过。
廖启望换衣服的时候,梁凤芝睁开了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怎么这么久啊,怎么样了?”
“不知道,就那样吧。”廖启望对这次面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面试战争,早已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至于感觉,除了累,也就没什么了。
“都问什么了?”梁凤芝边撤掉盘子,边问道,“企业怎么样啊?”
自从廖建国死了以后,梁凤芝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廖启望身上。一听说有面试机会,她甚至比廖启望还上心,现在儿子的未来就是她这当妈的一切。大学毕业,一直疲于奔波,东家瞅瞅,西家望望,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稳定工作”。什么叫“稳定工作”?也就是朝八晚六、工资照发、保险齐全、福利保障,能摊上这样一份工作,也就能稳稳当当地活着了。
廖启望走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蒜台,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咸了。”
“是吗?”梁凤芝也夹一筷子,放进嘴里,“嗯——,还行吧,不咸啊。”
“蒜台咸的话,肉肯定更咸,低油少盐才是健康饮食,现在‘三高’泛滥,要格外注意些,少吃点油盐比较好。”廖启望又补充道,“特别是你,年纪大了,更要注意。”
“嗯,下次少放点儿。”梁凤芝有些无奈,“面试到底怎么样?”
“企业是刚成立的,厂房正在建,日资独资的。”
说完这些,廖启望开始大口吃饭,又是一阵子贵人不张口。
“一个月多少钱?”梁凤芝最关心的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没说,只是问我,希望多少钱?”
“你说了多少?”
梁凤芝夹了一块肉,放进廖启望的碗里,廖启望连肉带饭扒进嘴里。
“1500。”
随后,一口饭从嘴里经喉咙进入食道滑进胃里。
梁凤芝似乎听到了食物坠落胃底的失落声,嘴上不言却不代表心里不想——这个数字还是有些令她不满的。
人之所快乐,不是因为得到的多,而是因为计较的少。梁凤芝不想去计较,奈何生在了这个计较的世界,从孩子一上学,学习成绩第几名要“计较”,考什么中学要“计较”,是不是重点高中要“计较”,是不是名牌大学要“计较”,上的什么班要“计较”,一个月挣多少钱要“计较”,就连搞什么对象,对象家庭背景怎么样都要“计较”……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问,闲人有的是,人家可不奉承“若无闲事挂心头,天天便是好时节”的清心寡欲,那种挑事不嫌事大的一浪接着一浪,绝不怕一个浪头被拍在沙滩上,即便是被拍了,也会从哪跌倒的,就从哪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继续挑事。
这七姑六婆左邻右舍地问起来,一个月挣多少钱,这个数字着实有点儿难以启齿,难道这个大学真的白上了?
廖启望似乎看出母亲心中的失落,“大公司都有自己的薪资标准,人家最后给多少也不知道,再说了,还不定成呢,不用着急,继续找哈。”
“那倒是,他挑他的,你找你的,咱要是找到好的,还不惜的他呢。”
“双向选择,谁都有权力选择对方。”
心口不一是虚荣的强烈表现之一,明明很想得到,嘴上却表现的满不在乎。廖启望已经为此焦虑的好几天睡不好觉了,他每天都会翻看手机,还特意开通了来电提醒功能,以防关机或占线的时候,错过了面试来电。
常言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总是太匆匆。但期待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太阳很晚才升起,却又久久不肯落下,难道太阳也眷恋这世间的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