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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纵相隔千万里,恋未断,情未变。

夜间,沈岸书醉醺醺的,被下人扶进了新房,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眼神中又起了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落寞黯淡。他嘱咐了下人出去,带上门,他在桌边静坐了片刻,他心中是凌乱的,他此刻在牵挂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姨子雪滢已到何处,更深露重会否着凉,但他的思绪被新房中另一人的轻咳声拉了回来。他随手拿起玉如意,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挑起了新娘的盖头,那双迷离虚弱的眸更衬出了她弱风拂柳的美,那涂抹鲜艳的唇为她略显苍白的脸添了几分生气。无疑,她是位美人,有着天姿国色,但那份隐隐的虚弱感,又让人更生几分怜爱。

沈岸书不止一次见过秋凌的美,然而这次,纵然是他,也涌起一阵难以把持的心动。他愣了一会儿,不等秋凌开口就回过了神,“娘子,你身体不适,我也不胜酒力了,交杯酒我们就免了吧,愿你我今后琴瑟和鸣,白头相守。”看着秋凌羞涩地点了点头,他嘴角有了些弧度,眼中却闪过难以被察觉的无奈,果然她们姐妹是不一样的。“我一身酒气,娘子又有病在身,今日我便不在这儿就寝了,我且去客房歇息”沈岸书说完后,便低头吻了秋凌的额头,他的吻是如此的温柔,让她如此的陶醉。一吻结束,秋凌对着他浅浅一笑,用虚弱的声音轻声说,“相公,夜间别着凉了”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沈岸书的心,他快步走出了房间,仿佛落荒而逃一般,他怕自己沉沦,他和雪滢各自的婚事是无从选择,是身不由己,但是他的心许诺给了雪滢,他说要和秋凌白头相守是真心话,他不会亏待秋凌,但他也愧疚他或许不能给秋凌自己完完全全的真心了。

是夜,钱老爷病情有变,连夜传来钱家专用的一批大夫会诊,沈岸书急急赶往岳父房中探望,见病情还能控制,大夫、下人们又忙前忙后,他便又赶回新房,安抚正要起身的秋凌,“娘子勿急,我已去看过,你也有病,且休息着,明日再去探望吧。”秋凌略显安心,又睡下了。

翌日,钱老爷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见岸书陪伴在侧,心头一阵感动,更是相信自己招赘岸书是正确的了。阳光透进窗户,洒向病床,岸书也渐渐醒来,看到已经清醒的岳父,也是一阵激动。钱老爷慢慢开了口,“岸儿,你是沈家独子,虽然早年你的父亲被迫辞官,但就陇右沈家的名声,他也不会允许你入赘我钱家,但是已然礼成,钱家的一切日后都是你的,你大可以自立门户,接管我钱家,你父亲虽然负了你母亲,以致妹妹含怨而终,然而骨肉亲情实难割断,你不该与他断了往来。你受不了你父亲的日日笙歌、薄情寡义、纸醉金迷,为此离家投奔于我。而如今我时日无多,钱家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待秋凌呀!她自小身子弱,母亲又去世得早,想我也要离她而去了,她不比雪滢活泼好动,难免不开心的事儿会郁结心头,你不能负了她呀!”见沈岸书点头答应,钱老爷亦感安慰,然沈岸书心中所想却是平复不下的恨!

那个男人,那个他叫了十九年父亲的男人,在母亲病危时还在东厢房里暖玉春香抱满怀地调戏家里新来的丫鬟和不久前从赎身买回的***结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是何等的不值一提,那个男人眼中只有钱权、美色,自卸官后,他便无所事事,靠着祖产庇荫,变本加厉地娶妾纵欲,几年未曾见过母亲一面,未曾关心过一句!

入夜了,沈岸书进了新房,秋凌借着烛光正在看书,烛光摇曳衬得秋凌略缺血色的脸显出两块红晕,一阵风从窗外掠过,秋凌轻咳了两声,沈岸书慌忙转身关紧了门,又走去关上了窗,关心地言道:“夜里凉,记得关紧门窗,娘子本就身子虚弱,刺绣也不在一时,还是早些歇息了好。”秋凌的心中涌上欢喜,能嫁给对自己如此体贴的丈夫,真是秋凌的福气。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慢步走向床边,沈岸书也很有默契地前去扶她,待二人都落座床侧,沈岸书又想起了雪滢,他欲起身离开,转念又想,他的妻子是秋凌,他总不可能永远睡在书房,冷落秋凌,但此刻不行,他对不起自己的心,他还不允许自己心里想着雪滢的同时与秋凌欢好,雪滢才刚刚离开,那份伤痛正浓,但他还是开了口,“娘子,今日疲惫,早些就寝吧。”他站起身自顾自宽衣,将外衣挂上衣架,只剩和衣,又返回床边,默契地接过秋凌刚脱下的外衣,也挂了起来,又吹了蜡烛,安静地躺在了秋凌身边,秋凌本有些脸红,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同窗共枕,也是她第一次与男子那么接近。然而,沈岸书只是躺在自己身侧,不久便沉沉睡去,想他最近管理府中事务、生意、操劳父亲的病,也确实劳累,而自己身体确实虚弱,便对沈岸书暂时未与她行夫妻之礼没有多想。

沈岸书哪里会真的睡着,只是醒着尴尬,于是装睡,等身边的人睡去,他才睁了眼,看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隔着窗户更显得迷迷茫茫。他第一次见雪滢是一个暴雨天,落魄无依的沈岸书被僧侣所救,寄居福安寺中。雪滢来寺中为父亲和姐姐祈福,虽然寺中不能多留女客,但钱家是大香客偏逢大雨,使得雪滢只得在寺中客房留宿一宿,那段美妙的故事便从那一日的相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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