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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齐嫣迈步,走进龙合中学。此时学校正在放假,校园内空空荡荡,十分的幽静。

古木苍苍,房屋掩映。齐嫣走在校园林**上,仿佛从现在走回了过去。时间回到初中,那段青葱岁月。清晨,翠鸟在树枝上跳跃,啁啾,玉兰花洁白,花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亮。

教室内,年轻的学子端坐整齐,面孔阳光、清新、而又朝气。朗朗的读书声,震耳欲聋,在广阔的校园内飘荡,整个学校一片生机,欣欣向荣。

在这里,有着太多的记忆。齐嫣走走停停,一步一望,眼中所见,目之所及,尽是她和他的身影。这条林**,她和他,也曾一起并肩走过。前方左侧那青石台阶,她和他,也曾相伴坐过。那凉亭,那长椅,那花坛,也曾留下过他们的欢声笑语。

那个时候,他们是那么的年轻,是三月春风,初晨花朵。而如今,岁月荏苒,花草依旧,而她和他却是物是人非。

齐嫣缓步走到操场之前,在青石长阶上坐下。望着前面下方操场上环形的跑道,宽阔的球场,她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白色球衣的少年,抱着球在对她微笑。

清风徐徐,似少年恋人的手,拂起额前秀发飞扬。身畔玉兰花香,清新淡雅,带起久远的回忆。

初二那年,秋季运动会,操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飘飞的彩旗,和往来走动的人群。主席台上,广播员拿着话筒在叙说着场上的各项赛事。声音高亢,抑扬顿挫。

操场上,同步进行着数项运动——跑道上有田径,东北角有实心球,沙坑上有跳远,草坪上有跳高......每个比赛场前都围满了人,是各个班级来为自己的好友,同学加油打气的。

一时间,操场上热火朝天,不时有热烈的掌声、呐喊声响起,此起彼伏。

各项赛事,当属田径比赛最为牵动人心,亦最为激烈。赛场上,齐嫣站在一号跑道上,正在做着热身运动。她参加的是女子一千米跑。

女子,参加一千米跑,那是十分不得了的事情。当韩飞羽听到齐嫣竟然报了一千米跑时,眼睛瞪得溜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脸不敢相信。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韩飞羽不知道,齐嫣之所有参加女子一千米跑,是因为他在教师里和兄弟们无意识开的玩笑——我们班的女生,无论是谁,不管美还是丑,胖还是瘦,只要她能够在这次运动会上、在女子一千米跑中拿第一名,我就答应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韩飞羽此话一出,男生们自是起哄打趣,说他自恋,威武。女生们也鼓掌哄笑,纷纷应和。

韩飞羽本也只是应景开一个玩笑,他在众人的簇拥中,并没有将其当回事。却不曾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齐嫣听到这句话后,抬头望向他,眼中有精光亮起。

然而,当课后齐嫣将自己报名女子一千米跑的事情告诉韩飞羽,没想到却被他一阵嘲笑,说她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竟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没有明白齐嫣的苦心。

热身完毕,齐嫣站在那里,被众人瞩目。场上气氛热烈,呼叫声,呐喊声震耳欲聋。不知为何,齐嫣在这个时候,竟然忍不住紧张起来。

想到自己曾暗自下定的决心,自己多次暗自给自己打气想要达到的目标,她的心中不由得愈加的害怕起来。

齐嫣转头,向看台上望去。当她看到那个自己心之念之,为之努力的人儿站在那里,微笑着望着自己。见自己向他望去,挥手给自己加油打气时。齐嫣的心中一暖,顿时充满了力量,所有的恐惧,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信号枪响,比赛正式开始。齐嫣鼓足了劲,拔足向前狂奔。她调整呼吸,匀速前进。身边的对手一个又一个快速地从她的身边掠过,不一会,齐嫣便落在了最后一名。

虽是如此,齐嫣却并不着急。因为韩飞羽告诉过她,长途跑主要靠耐力。刚开始的名次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将节奏掌握好,不让自己的呼吸崩溃,到了最后三百米再飞快加速,将所有的对手赶超,就一定能够拿到第一名。

跑道两侧,学生们各自为自己的好友,班上的同学加油。鼓掌、呐喊声震耳欲聋,让赛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的炽烈。

在众人群情激昂中,齐嫣转头,向人群中望去。却没有那一个人的身影。齐嫣心中一惊,连忙定神再三寻找,却已经不见韩飞羽的身影。

是什么,在心中破碎,向着深远沉沉坠去,冰寒彻骨。

心,为什么那么痛,不能呼吸?齐嫣神情失落,一阵恍惚间,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就在齐嫣失魂落魄之际,却猛地听到一个人愤怒的声音:“喂,齐嫣你这个傻妞,在想什么呢,还不快跑?”

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齐嫣如闻仙乐,欣喜若狂。她连忙转头,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就见到那个英俊的少年正横眉怒目,不住向她挥手,高声大喊,催促她快向前跑。

“傻妞,你发什么愣呢?站在那里干嘛,你不是要拿第一名吗,现在都垫底了,等谁呢?”虽然韩飞羽对着她骂骂咧咧,但是齐嫣却感觉十分的幸福,温暖,感动得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原来,你从未丢下过我。你答应了要来看我比赛,你来了。你答应要给我加油鼓气,你亦不曾食言!

“你去哪里了?”齐嫣在跑道上边跑边向左侧跑道边缘陪同自己齐跑的韩飞羽大声问道。

“你这个傻妞,不要说话。跑步不能大声呼喊,你不知道吗?会岔气的。”韩飞羽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边跟随着齐嫣奔跑,一边挥手指挥:“别说话,跑,快跑。”

然而,这一次,齐嫣却并不像往日那般听话。仍旧不住大声询问:“你刚才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去拉屎了。”韩飞羽有些不满齐嫣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浪费力气,与他在这里废话。他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比别人优秀,拿第一。一千五百米男子田径赛,他就是第一名。是以,他也要齐嫣拿第一名。

于是,他向她呼喝道:“你不是说要拿第一名吗?你在这样下去,恐怕倒数第一名就非你莫属了。”

齐嫣闻言,大笑。笑得很开心,似阳光一般灿烂。她大声对韩飞羽喊道:“我一定会取得第一名的。”

我一定会取得第一名的,齐嫣在心中又对自己说了一次。神色变得坚定,充满决绝。这一次,她再无旁骛,只是向前,向最前方的那名对手追去。

最后三百米,齐嫣用力,开始加速。三步一吸,三步一呼。劲风在耳畔呼啸。呜呜,连同那个少年的身影,呼喊,一同相随。

第六名,第五名,第四名······前面的对手,一一被她超越。很快,齐嫣就追到了第二名。只要在超过前方那一人,她就是此次女子一千米决赛的第一名了。

她就是第一名了,即使,他把那一句话当作玩笑。

前面那名对手,实力亦十分的强悍。虽然齐嫣拼了命的追赶,但与那名对手之间,仍然相差了一段距离。

眼见对手离前方终点越来越近,自己离她还有数米远,齐嫣心中就是一阵焦急。不能输,不能输,我一定要拿第一名,齐嫣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同时贝齿紧咬,嘴唇有血渗出。

用力,用力,努力,拼命。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只见原本精疲力尽的齐嫣发出一声呐喊,身形加速,如疾风一般,竟然在最后的关头超越了对手,跑到了最前面。

在那一瞬间,全场的观众都大声欢呼,为她鼓掌,加油。她离终点越来越近,七米,六米,五米······

身后的对手紧追不舍,二人伯仲之间,拼的就是最后的坚持。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只要迈脚越过,自己就是第一名。然而,就在这时,齐嫣因为太过用力,身形不稳,脚跟与大地相绊,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青石跑道上,火辣辣的疼。然而,这身体上的痛,却抵不过心里面的痛。就在齐嫣摔倒的时候,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的那名对手趁机超过了她,越过了终点白线。

而后,全场欢呼,人群遮住了她的视线。

眼泪,从眼角滑落。是什么,撕心裂肺的痛,齐嫣趴在那里,闭上了眼,神情绝望。

无论如何努力,终究也只是一场空吗?我,到底还是不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正伤心欲绝的时候,一道身影急促地冲了过来。焦急地喊道:“齐嫣,齐嫣,你怎么了?”

齐嫣神情恹恹的睁开眼来,就看到韩飞羽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充满关心。他俯下身来,将齐嫣轻轻抱起,而后走到看台处,见她放在了青石长阶上坐下。

那个地方,就是此时齐嫣坐的这个地方。

“怎么样,疼吗?”韩飞羽一边小心翼翼地察看齐嫣的膝盖上的伤口,一边温柔地询问道。

齐嫣坐在那里,低头望着韩飞羽半跪在自己身前,细心地卷起她的裤脚,用纸巾细心地替她搽拭伤口。他的神情温柔,而又认真,充满怜爱,齐嫣的心中忍不住一阵温暖,似被春风拂过。

就算膝盖上的伤口依旧如若刀割一般疼痛,但是齐嫣脸上却笑嫣如画。她望着他,神情温柔,如若秋水。轻轻地道:“不疼,我一点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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