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本来疲惫不堪的黎纸应该早已步入梦境，但某种感觉一直在小腹徘徊，像是一窝蚂蚁在胃里到处爬，但又没有痒或者酸痛的感觉，反而有一点暖流在其中循环。
换个想法，这倒是像某些玄幻小说中盘腿而坐冥想修炼时产生的感觉。
左手的断裂已成事实，但到底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它是如何结痂止血，却是一个未解之谜。
其实这办公室里不止这三兄弟，除了自己还有一名女生，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她窝缩在角落，对黎纸和三兄弟都极为排斥，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敢正眼看黎纸。
但黎纸看得出来，她还没睡着。
“你……没事吧？”黎纸轻声问道，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三兄弟。
女生显然被吓到了，越发紧缩身体，看起来有点像个球。
“哎。”黎纸见女生没有搭理自己，只好靠在墙壁闭眼让自己尽可能地睡着。深夜明显是很安全的，楼道外的丧尸全部陷入休眠模式，不是躺下装死就是极缓慢地走动。
末世第二天，在发生了太多难以想象的意外后结束。
黎纸是被人摇醒的，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那三兄弟，老大陈俊豪递给黎纸一条铁棍，笑着说道：“兄弟，我有个计划。这教学楼是双走廊的，等会你带着这女的从另一头跑去走廊最尽头，然后敲铁门发出声音。”
“那时候就在那蹲下，丧尸看不到人是不会去撞窗户的，我们会从后面包夹过去，将这楼道里的丧尸全部杀掉。”
黎纸看向一旁的女生，她比自己更早被叫醒，憔悴的脸上面无表情，蜷缩在角落同时看向黎纸，然后离开回避目光。
黎纸深吸一口气，仅剩的右臂接过铁棍，说道：“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后门离开，黎纸和女生一同离开，这条走廊上倒是出奇的一头丧尸也没有，这倒是一件好事。
走出十几步黎纸悄悄回过头，背后赫然就是那三兄弟站在办公室后门在盯着自己与那女生。
果然！
这两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黎纸咬牙径直往前走。
从昨晚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妥，办公室是个密闭环境，而在这其中竟弥漫着婬糜的味道，结合黎纸躺下时看到的地上残留的液体，呛鼻的味道都在告诉黎纸这个办公室处于强势群体的三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三男一女，怪不得那个女生悄悄看向自己的瞬间眼神中全是惶恐和愤怒，在自己来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今早的行动更是再进一步让黎纸确信了这三兄弟的目的：牺牲两个累赘，让自己得以逃脱。
黎纸在听到计划详情时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这根本不是什么吸引丧尸注意力然后全歼它们的行动，相反就是想让自己用生命吸引丧尸，换取他们的逃脱。
此时挡在办公室门口，不用多说也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半途逃跑。
至于反抗，想想就好了，末世前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打赢其中的一个人，更何况是现在身体疲惫左臂断裂。
“听着，我不管你之前有多惨的经历。”黎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小声说，“想活命就得按我说的做。我们慢慢走到尽头的教室，到时候我会用铁棍敲窗户发出声音，一旦听到丧尸往我们靠就立刻往对面跑。”黎纸指的对面是这条走廊的另一头。
女生没有给出反应，她和黎纸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一连走过两个教室，竟完全没有一头丧尸出现，黎纸倒是想不到，不过计划还得按之前的想法执行，这是他此时能想到的唯一的活命方法。
关上门后猛烈地敲击铁门，黎纸神经简直绷到了极限，只要出现丧尸的声音自己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逃离这个教室，天知道那些丧尸里会不会有变异丧尸。
果不其然，巨大的声响对丧尸有显著的吸引力，悉数丧尸开始往教室靠来，但无动于衷的丧尸依旧占据多数。
“***的丧尸来吃老子啊！”黎纸脱口而出，一句话震惊了女生和三兄弟。
“卧草这小子够胆，让他用铁棍敲算是对他好了，他居然用人声吸引，完蛋了他。”老二陈叶说道。
“我们快走，丧尸和它肯定都要被那小子吸引了。”陈俊豪说道，三人也起身快速离开。
而这一头，女生出奇地说话了，但说出的话不太悦耳。
“妈的你是傻.逼吗？”女生第一句话便扑头盖脸骂向黎纸，“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让我们吸引什么，这楼里有一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怪物！”
女生说完便离开跑里教室。
黎纸愣了愣，也跟着跑出教室。丧尸果不其然地聚集在尽头的教室，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看不到食物后又四散开。
“你说的怪物是什……”黎纸话刚问到一半，只见隔壁相邻了一个教室的走廊突飞来一头丧尸，视野可见它的双腿比常人更长上几十厘米。
本能地侧身闪避，丧尸径直撞向墙壁。
来不及看多两眼这个丧尸，黎纸继续往前奔跑，直到最靠近楼梯的教室，转身往楼梯方向跑去。
“啊！”
女生的叫声在身后传来，黎纸回头，只见女生被什么绊倒，摔倒在地。
“救我……救我！”女生疯狂地朝着黎纸嘶吼，双手拼命地往地上抓取，想要将自己往前拉。
黎纸刚想俯下身体伸手去拉女生，却因为第一眼所见之物望而却步。
第三次，这是黎纸第三次看到黑红色触须。前两次分别是丧尸李恒与自己残留的记忆。
数条黑红色的触须圈住女生的脚踝，伸缩着往后拉去，女生情急下扣住了铁门的边缘，这才让拖动稍微停止一些。
“***的，过来救我啊，你妈的个废物！”女生没停止臭骂，这种行为不但没有激发黎纸过去救她的欲望，反而是慢慢地往后退。
救她吗？冒着被卷入触须中的风险？
“谁的生命不重要，为什么要冒可能存在的风险去救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这是王山女朋友张媚所说的一句话。
人本就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此时被抓走的是周谷，或者是黎纸的亲人，那么黎纸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一定会上前去营救。
可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不是胆小，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黎纸有那个勇气，可本能抑制着救人的行为。
“别走啊！啊啊啊！对不起！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女生转变策略，低声下气地哀求黎纸，只希望他此时能过来拉她一把。
黎纸没有说话，手指悬在空中，指着女生的身后。
女生随着黎纸所指方向看去，眼中已只剩下绝望。
延绵不绝的数十条黑红触须，而且越来越多，若不是有一部分停留在教室外，恐怕连门框都容不下。
女生缓缓回过头，绝望的神情看着不敢动弹的黎纸，一字一句地说。
“求，求，你，救，救，我。”
“啊！”
刚发出声音，黑红触须便突发力量，将女生疯狂向后拉扯，原本打开的铁门被瞬间拉的闭合，紧扣着铁门的右手死死被夹在门缝间，连手指骨都被恐怖的冲击力夹断。
“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恨你！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也不会……”
怨恨声走远，化作惨叫，女生的手指被门缝卡主，硬生生斩断，触目可及能看到不规则断裂的四根手指。
“黎纸？”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黎纸猛地颤抖，瘫软在地，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你怎么了？”
站在黎纸背后的人原来是周谷，黎纸看见后才安定了一些，疯狂地吐息。
憋住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生怕那触须怪物会盯上自己。黎纸连动都不敢动，更不要说救人了。
“快走，快走。”黎纸说不出更多的话，只得拉着周谷赶紧离开这栋楼。
或许黎纸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左手的血痂在紧急逃命中已经出现崩裂，血液从裂缝中渗漏，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滴落几滴。
“吃……我要吃……”大楼内传来细不可分的声音，沉重而令人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