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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奔走

不是完全被埋进了地面。真的就是忽然从那个地方消失了。他应该在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他的身体印下的痕迹。

简直就是在肯定潘多拉说的【不应该处在这里】。

“烦人的那位也被离场了,能静下心来对话了呢。”

“……在这之前,能问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这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应该死了才对啊。”

像是理所当然地,潘多拉伫立在那里。

她浮现出平和的笑容,那份笑容应该早变成了肉片飞散了。看着刚才残骸飞溅的这个人,菲尔托娜微微倒吸了口气。

原本被红黑色肉片点缀的地方,也完全没有了那副景象。就和消失的雷古勒斯一样,她的尸体也消失了。

菲尔托娜说不出话,潘多拉只是歪着头。

“说不定……是不是【看错什么了】呢?”

“——!”

潘多拉的说法让菲尔托娜一颤。

明明是不可能的,但世界就是要证明潘多拉的话一样,顺从她的话变换了形态。自己确切见过的景象也被否定,被不为之所知的景象覆盖,就是这样的异常事态。

尸体消失了,潘多拉复活了。雷古勒斯消失了,雷古勒斯存在的痕迹也消失了。

注意到这点的一瞬间,菲尔托娜扭头一看,更令人惊奇的事态的发生让她几乎发出了悲鸣。

站在边上的休斯的双手,原本应该化为碎片的双手,恢复成了原样。

“雷古勒斯司教既然都不在了,那他行动的结果也会消失不见。很简单的道理哦。而且,治疗培提尔其乌斯司教的伤,也是我的一份厚意的说。”

菲尔托娜和休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潘多拉只是淡淡地说明道。

休斯为了确认自己的手恢复到了原样,试着挥舞了一下,菲尔托娜以颤抖的眼瞳看着他,

“休,休斯,你的手……”

“能正常地,动,嘚斯。身体也……除了里面,都没事了……”

“你摄入因子这件事我就没有改写了呢。我想称赞你的那个行动,和为了你而折回的她的行动而已。这件事,就请当做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而由我奉上的诚意吧。”

尽管是十分显然的异常状况,潘多拉仍然保持着平常的态度继续说道。

对菲尔托娜来说,潘多拉的存在是令人憎恶的对象。这点不会改变,看到她的瞬间自己就会遏制不住地愤怒起来也是没错的。

但是,菲尔托娜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如此不知这个对手的真实面目。

被做了什么,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

今天,在这森林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所有都超乎菲尔托娜的想象。唯一明白的,就是无法理解的这些事,正在为一切画上句号。

“菲尔托娜大人,请清醒一下!”

不断堆叠的连续惊愕下,菲尔托娜几乎停滞的思考被一喝惊醒。

因脸颊被打的疼痛眨了眨眼,面前休斯正看着自己。他抓住自己的肩膀,

“也许会有疑问吧。也许会有不解吧。但是,现在不得不将它们抛之脑后嘚斯。重要的是,保护森林,和艾米莉亚大人嘚斯。然后……这些,只要打到那个女人就可以实现了嘚斯!”

“——休斯”

他的叫喊让菲尔托娜的眼神里的力量复苏,她开始盯着潘多拉。

是的,正如他所说。的确是能力不明的对手,不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也是让人心生恐怖。但是,潘多拉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让作为战力的雷古勒斯从此处消失,还让休斯失去的双手复原了。

削弱己方战力,还回复对方战力是愚蠢的行为。作为结果,她正将自己逼到绝路,却还没有发现也说不定。

“就像休斯所说的呢。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再说。现在!”

“齐心协力,打到她嘚斯!只要能击退她,森林里的其他魔女教也会撤退嘚斯。——艾米莉亚大人,就能得救嘚斯!”

休斯的话让菲尔托娜脑内闪过了爱女的身影。

方才立下了今生也许就此离别的觉悟。实际上,到刚才为止也是以这份觉悟进行着战斗。然而,现在却看到了新的希望。

拯救艾米莉亚。无他,正是以自己和休斯的力量。

“——白色凝结,封禁时间律动的纯冰魔手。”

原本该打倒雷古勒斯的魔力正寻求着爆发的契机,现在也在菲尔托娜体内回旋。赋予那份力量形状,赐予其锐利的尖端,利用咏唱,魔法正在干涉世界。

世界撕裂的声音中产生的,是尖端极为尖锐的一根冰柱——甚至要好几个巨人才能抬起的,冰枪。

其尖端指向了潘多拉。射出的冰枪如果能直击目标,少女的身体就会四散,连肉片一起冻结,都不会给她复活的机会。

菲尔托娜身边,双手抱着她的肩膀的休斯也迸发着压力。

破烂的法衣之下力量开始狂乱地涌动,复原的手以外,伤口开始再次出血。即使变成了如此痛苦的姿态,这个男人仍然为了自己坚信的事物要烧尽灵魂。

在两人展现出力量之时,面前的潘多拉依然没有摆出应对的架势,只是笑道,

“啊,那就来吧。——带上最极致的觉悟,让我好好品味一下吧。”

为了撕裂这个笑容,两人的力量震颤了整个世界。

然后——

在洼地醒来的艾米莉亚摇了摇头,茫然地环视了四周,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在哪。

“这样啊……我……”

浑身脏兮兮的自己并没有见过的景色。擦破的膝盖,和走得太久而酸痛的脚。

艾米莉亚恢复了意识,勒紧内心的焦躁感和苏醒的记忆都告诉她这不是假象也并非梦境。

“妈妈……休斯……阿奇……”

为了让自己逃到什么地方,而拼了命的人们。

一个个人的脸浮现出来,艾米莉亚想起了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而想要保护艾米莉亚的大家,则让自己赶快逃离。

让自己直直地穿出森林,逃到森林之外。

但是,艾米莉亚还有别的想法。

自己,也应该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啊,封印……封印……”

封印,这个单词将艾米莉亚落入洼地之前的记忆扯了出来。

菲尔托娜一脸严肃地和阿奇说的话。说是来到森林的可怕人们,都是为了森林的封印。

森林的封印,是艾米莉亚她们生活的村落的深处又深处,再深处的一扇奇妙的门。没有连接到任何地方,只是在森林里独立着的像是铁质的门。

大人们称之为封印的场所,艾米莉亚是知道的。

“不去怎么行……我……”

就算赶到了那里,小艾米莉亚也做不到什么。

艾米莉亚既不知道开门的方法,更何况她连封印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都不怎么了解。只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那里,而且自己知道那个地方——知道这些对现在艾米莉亚就足够了。

不是因为能做到什么,而驱动了少女的身体。

而是,到了那里就会有改变的希望,这样的想法推动了她。

“去封印的场所……但是,是哪边……”

和休斯告别之后嚎啕大哭,被菲尔托娜抱着簌簌流泪,被阿奇抱着在森林里穿行,然后又独自在未知的地方不断走着。

这个地方,即使是艾米莉亚久住的森林,也不是为艾米莉亚所知的森林了。她当做庭园一样转悠的地方只不过是村落的周边而已。别说封印所在的地方,就是分别的母亲和休斯所在之处,现在的艾米莉亚都没有了头绪。

“呜……呼……”

为自己的不争气和无力,小艾米莉亚呜咽了起来。

明明找到了必须要做的事,却没有做它的力量。在烦恼时能依靠的妈妈也不在这里。无他,自己正是因为要救妈妈而不得不行动起来。

“——嗯?”

艾米莉亚这样执着而拼命的心情,让守护着她的超常存在动了起来。

用手擦了擦流出的眼泪,艾米莉亚忽然看到自己面前几束光芒闪过而眨了眨眼。抬起头来,她看到了横穿视野的几抹光芒。

“妖精,先生……”

艾米莉亚呼唤着妖精,那是被菲尔托娜和休斯称为精灵的超凡存在。

原本应该没有言语和意志的微精灵们,正回应着幼小少女的竭力祈愿。

在因惊讶而僵直的艾米莉亚面前,微精灵像是跳着舞蹈一样地盘旋。然后又似乎是在指出一个方向地来回飞舞。

艾米莉亚见状,注意到了微精灵的意图而声音有些发抖,

“会告诉我,吗……?”

没有回答。但是微精灵肯定般地上下摇动着光芒。

“去那里的话,就有封印吗?妈妈和大家,就能得救吗……?”

微精灵强烈闪灭。

看到那蓝白色的光芒,艾米莉亚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

不是在这种地方继续抽抽搭搭的时候了。

被妈妈和休斯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帮助,还在这里哭个不停,连妖精都来鼓励自己了。在这样蹲在原地止步不前,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嗯……嗯,嗯。”

微精灵为了确认艾米莉亚的状况而摇曳着。艾米莉亚颔首回应,晃着小小的身体跑了起来。跟随着微精灵的指引,使出全力踏着崎岖的地面。

穿过洼地,攀上斜坡,纤小的身体穿过树木间狭窄的缝隙。

但是也有不少微精灵能通过的路径,艾米莉亚却过不去。跌跌撞撞地,被树枝划到脸颊,摔倒在地啃了一口土——然而她吐出了泥块就立马站了起来。

喘着气,感到痛苦和恐惧,泪水就又开始打转了。

吸着鼻涕,用满是泥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拍打下蹭破皮的膝盖继续跑了起来。

忍受着痛苦,竭力奔跑的艾米莉亚脑中浮现出了记忆。

自从她懂事开始,艾米莉亚就在这森林里,这村落里度过了时光。

菲尔托娜是个严厉的妈妈,绝对不会溺爱艾米莉亚。她说自己不是真正的妈妈。艾米莉亚有她真正的父母。

菲尔托娜像是口头禅一样反反复复地这么说着,艾米莉亚将信将疑。自己有真正的双亲。这很令人高兴。但是,菲尔托娜也是真正的母亲。对艾米莉亚来说,那是不可推翻的事实。这一点,在今天的经历里她确确实实地明白了。

还记得被训斥的日子。还记得她抱着哭着道歉的艾米莉亚,一起睡着的夜晚。为了不让醒来的艾米莉亚感到寂寞,直到艾米莉亚醒来,一直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脑袋,这艾米莉亚也是知道的。

被妈妈如此爱着,这一点艾米莉亚比任何人都清楚。

村落的大伙,也对自己很温柔。

虽然感觉他们会远远避开自己,也会因为一些特别的对待让自己不知所措,一直有这样的生疏感。但是大家从来没有说出过伤害艾米莉亚的话,而他们更是亲切地对待着保护艾米莉亚的菲尔托娜。

艾米莉亚知道,在那个公主房间里,为了让她生活舒适,大家也是想尽了办法。为了让闭门不出的艾米莉亚不那么孤单,他们准备了玩具,给自己亲手做了好多玩偶。日复一日增加的人偶,已经是艾米莉亚用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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