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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克鲁修·卡尔斯滕

麦克罗福特充满威严的宣告,让大厅再度充满紧张感。

候选人全都自然而然地端正姿势,观众的表情也失去了从容之色。

麦克罗福特环视除了自己以外的贤人会成员,老人们依序点头表达赞同。

【感谢大家的赞同,那么就进入议题吧,议题当然是“谁能成王”……问题在于选出国王的方法。龙历石上虽有记载要聚集候选人,但却没有指定选拔方式,为了决定这方面的问题,首先来询问每位候选者的觉悟吧。】

麦克罗福特这番话得到其他贤人会成员首肯,确认没有异议的麦克罗福特,朝在角落等候的马克斯使眼色,接收到讯息的骑士再度往前。

【再次斗胆僭越,由我进行这场议事。诸位候选人都有各自的主张和立场,还请先让身处大厅的众人明瞭。】

代大厅内的所有人表达心情后,马克斯深深一鞠躬。

【那么,首先有请克鲁修大人,骑士是菲利克斯·阿盖尔!】

【嗯。】

【好的——】

克鲁修对马克斯的要求悠哉点头,菲利斯则是轻轻扬手。

向克鲁修的身旁走去,小跑步的菲利斯在中途仰望马克斯团长。

【团长,都说了请叫我菲利斯,不要叫菲利克斯啦——小菲利受伤了~】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名部下,当然也包括你,到前面去。】

用手指戳脸颊装可爱的菲利斯被无情拒绝,马克斯扬起下巴催促对方快一点。

菲利斯状似不满地伸出舌头,然后开心地跑到主人克鲁修身旁并肩而立。

【王位候选人,卡尔斯滕公爵家当家,克鲁修·卡尔斯滕。】

【我是克鲁修大人的骑士,阿盖尔家的菲利斯~】

【贤人会的诸位,这位是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

毫不畏惧、威风凛凛报上姓名的克鲁修,还有态度一直很轻佻的菲利斯。马克斯一订正她的名字,就看到菲利斯的脸垮了下来。

【我的天,丢人丢到整个卢格尼卡去了】昂遮面,表示不认识这个伪猫耳娘

【由克鲁修大人担任当家的卡尔斯滕家,是长久以来支撑卢格尼卡王国历史的公爵家,不但具备对国家的忠诚与可靠的家世,还年纪轻轻便以家主的身分掌理公爵家,克鲁修大人自身的才气无与伦比,完全就是国王的不二人选。】

【这样啊……原来如此,你判断她是种子选手啊。】

细碎的喧嚷在大厅扩散,四周的与会者们也再次互相确认克鲁修的优势。王选的种子选手,这个认知似乎可以看作众所周知的事实。

【在场的诸位大多都误会了。】

然而,打断喧嚷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克鲁修本身。

她在恢复静默的场内,泰然自若地点头。

【诸位对有机会就任王位的我抱持什么期望我是知道的。卡尔斯滕家是与王室关系深远的朝臣泰斗,一直以来都对国政有影响力,要是我继位为王,国政与国运就能风平浪静地延续下去——没错吧?】

克鲁修流畅地说完,大厅内专心听讲的几个人点头认同。

【虽然对不起对我有所期待的各位,但我要告诉大家,我无法办到。】

克鲁修的发言让宝座大厅瞬间寂静——数秒之后,气氛剧烈震荡。

【这是怎么回事?】与会者纷纷出声,克鲁修面不改色地仰望台上。墨绿的长发飞舞,凛然的眼神洞穿描绘在宝座大厅墙上的龙形图。

【亲龙王国卢格尼卡——受到过去与龙缔结的盟约守护,构筑出繁荣的国家,不论是战乱、瘟疫甚至饥荒,所有的危机都能在龙之庇佑下得以回避,在漫长的王国历史中,“龙”这个字眼从未消失过。】

“与龙缔结的盟约”——那是在会议开头马克斯说的内容。

由于与龙缔结盟约,被保护的卢格尼卡王国得以持续繁荣昌盛,这就是其历史梗概。环视紧咬这层意义的众人,克鲁修双手抱胸。

【藉由龙之盟约而成立的繁荣美好至极,在战乱中仅用吐息就烧尽敌国,有瘟疫的话就让玛那活性化治愈人们,发生饥荒渗了龙血的大地就会赐以丰收的恩惠。所有苦难都能蒙受尊贵的龙神解救,王国铁定会富足强盛——】

尽管诉说的内容充满光辉,但发言的克鲁修却郁郁寡欢。她在默默无语的众人面前闭上眼睛,小声地说道:

【试问——不觉得可耻吗?】

静如止水的大厅,充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但是,在开始蓄积各种激情的大厅内,最感到愤怒的不是他人,正是站在宝座前面的克鲁修。

【不管多么艰险辛苦,只要有盟约就能得救。利用这点并自甘堕落,要是遇上危及存续的危险就拜托龙出主意,对此我不厌其烦地想做些什么。】

【——您说过头了,克鲁修大人!】

克鲁修激烈的言论,让其中一名贤人会成员站起来表露怒意。

【不许轻视盟约!正因为过去与龙缔结盟约,王国才能在不过度犠牲的情况下度过危险……历史的积累岂容您推翻!】

【对于过去的繁荣,我方才的感想是美好至极。本人没受过这样的恩惠,这种话就算撕裂嘴巴我也说不出口。卡尔斯滕家是与王国一同诞生的家族,王国若是濒临危机就等同卡尔斯滕家面临危机。既然国家是龙所救,那么卡尔斯滕家也一样。】

但是,她换了一口气继续说。

【未来不同。诸位怎能不去思考如今我等的丑态呢?过度仰赖与龙的盟约,是否导致思考停止了?当战乱、瘟疫、饥荒再度袭击王国,我等除了阿谀逢迎龙之外还能做什么?】

【这个——】

【过度依赖盟约并重视龙历石的记述,使得这个国家太过脆弱无法独立存续,一旦面临动摇国家的事态,就什么也不做只求龙或预言板出借力量,但是面对龙和预言板都没处理的事情,我等敢说能够与之抗衡吗?近年来发生的数起意外……像是十四年前的大征伐失败,即是此弱点所致。】

克鲁修话中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沐浴在惊愕和愤怒的视线中,克鲁修高举拳头以凛然的声音告知。

【要是没有龙的庇护就会毁灭,那这种王国不如毁灭算了。过度的恩惠会产生停滞,停滞会招致堕落,堕落将敲响丧钟,我是这么想的。】

【您……您是说卢格尼卡要亡么!】

【非也。若没有龙就会灭亡,那就由我等成为龙。至今王国仰赖龙的一切,全都应该由国王和臣民背负。】

因此——克鲁修暂停了一下。

【在我成为国王的当下,会请龙忘记持续至今的盟约,要是因此断绝关系也没办法,因为亲龙王国卢格尼卡不是龙的,而是我等的。】

【——】

【苦难正等在前头,或许过去借用龙之力可以跨越的灾厄,甚至凌驾其上的意外正等著我们,但是我想活得不辱没自己的灵魂。】

降低音调,克鲁修边摇头边往下看。

【打从以前我就对王国的状态存有疑问,此次的王选,我认为是上天赐予的修正机会。】

想到对先王的忠义,这番话就算被视为不敬也不奇怪。

【理想论点是没有错啦……】

可是,有无从否定的重量。昴专注地听克鲁修的话。

周遭的人似乎也有同感,大厅里头已经没有高声反驳她的声音。与王国历史正面对干的风格——正是王者资质。

【嗯,克鲁修大人的意见我明白了。那么,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完克鲁修的主张,麦克罗福特这次转问旁边的菲利斯。

以随从的立场而言,就是声援主子的意思。

【承蒙好意,但我没有要补充的。克鲁修大人的想法就如方才所言,而克鲁修大人的作为正确与否,将由后代历史以及遵从的我等来证明——我对我的主子会成为国王一事深信不疑。】

严肃弯折纤细腰杆的菲利斯,将莫大的信赖化为言语,然后表情又回复方才的可爱模样,朝身旁的克鲁修微笑。

【克鲁修大人果然不论何时都很完美,小菲利已经无法自拔了。】

【有时候会不懂菲利斯在讲什么呢——不过我容许,因为你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

看著菲利斯的克鲁修目光柔和,旁人一看便能了解他们的关系良好。

【好,终于听完一名候选人的想法了……嗯,虽然一开始的内容就掀起相当大的波澜。】

克鲁修表达信念告一段落后,麦克罗福特做个简单归结。最有力候补人选所说的方针,对贤人会和文官他们来说是晴天霹雳吧。

她方才的谈话,恐怕会使她失去原本胜券在握的许多票数。

然而,要是听了方才的演说还支持她,那么就是对她最大的信赖。

【可是,要用什么方式选国王到现在还不明朗咧……】

就是要决定方式,才会有现在的信念表达时间,正因为没有清楚的基准,所以只能焦急地看著议论进行。

【那么,继续下去吧。按照顺序,就从克鲁修大人身旁的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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