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厂公最近有点奇怪?”
黄沙滚滚之中,躲避于土坑里的墨翎依旧难改八卦本性,悄悄附到墨翃耳边询问道。
墨翃迷茫的望了他一眼,不解道,“此话从何说起?”
“你没发现厂公最近总拿着一条绣着两只鸭子浮水的帕子发呆吗?”墨翎边说边比划着。
忆起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后,墨翃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墨翎用手揪着下巴,蹙眉不解。
他们墨卫的生活很是无聊,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因此,一旦遇上什么新奇的事情,就一定会打破砂锅追究到底。
就在两人毫无头绪的时候,越演越烈的沙尘暴突然掀起土坑上方的几条枯藤,散落的黄沙随即洋洋洒洒的钻进土坑,落了他们一身。
墨翎嘴里不小心进了些沙子,顿时跺脚起身,呸呸了好几口,这才停住动作。
涩涩的感觉盈满口腔,墨翎突然灵光一现,道,“我知道了厂公为何那般喜爱那鸭子帕子了!”
“为何?”墨卫齐齐追问。
先是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又轻咳了几声,墨翎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厂公他想吃鸭子却吃不到,只能看帕充饥了!”
衮州环境恶劣,他们最近都是粗餐简食,也难怪厂公嘴馋鸭子。
替厂公怪异的行为找好理由后,墨翎又开始思索起这不妙的遭遇。
前朝余孽藏到哪里不好,偏偏藏到这荒无人烟、黄沙漫天之地。
接到线人密报后,厂公就亲自带他们走了这一趟。
眼见就要穿过沙漠,到达绿洲之际,却突然起了沙尘暴。
四周无处躲藏,厂公当机立断,让他们挖了坑,又捡了枯树藤来掩盖。虽不时还有沙子落下来,却比在地面上任凭风沙吹打要好得多。
简单的修复了一下藏身的土坑,墨翃不禁有些担心厂公的处境。
看穿他的想法,墨翎也跟着一阵苦笑,“厂公这洁癖也太厉害了,宁愿自己再挖一个坑也不愿跟我们挤在一起。”
“厂公素来不喜与人接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沉默着的墨栩也突然出了声。
闻言,墨翎顿时不服道,“可是厂公手里的鸭子帕子不也是人绣的吗?为何厂公就爱不释手呢!”
“……”
众人无语,良久后墨栩才蹙眉道,“你今个儿怎么就跟一条帕子杠上了?”
就在这时,坑顶的藤蔓被人用脚踢开,墨卫们就看见了厂公面无表情的脸。
众人利落的翻身出坑,这才发现沙尘暴已经停了……
一路狂奔向前,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绿洲。
轻而易举的处理掉前朝余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他们就启程回了邺都。
然而另墨卫们更想不到的是,厂公一路风尘仆仆,回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沐浴更衣,而是去找小黑。
墨翎不禁仰天长叹,“厂公最近对小动物很情有独钟啊!”
先是鸭子,又是鸽子。
就在此时,小黑突然飞过院子,渐飞渐远,没有人知道它要飞往哪里。
锦画阁内。
“帕子还没找到吗?”丹青一手绘着丹青,一边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对着白羽说道。
白羽当即跪下身来,道,“回小姐,奴婢无用。”
要说先前,她还可能偷了小姐贴身物品给楚姨娘母女来谋取好处。但自从她见了那个人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只有小姐嫁给他,她才有可能陪嫁过去,日日见他,甚至给他做个通房。
敛去眼中的精光,白羽垂下头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画完最后一笔,丹青将手中的毛笔搁于笔搁上,这才抬起头来,扫视过匐在地上的丫鬟后,她微微一笑,道,“起身吧。”
帕子丢了,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恐怕会有一些麻烦。
但她也知道此事并不是白羽所为。
前世白羽曾背叛于她,丹青虽把她留在身边,暗自利用,却也留了心眼,派了素云监视于她。
那……帕子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怕有心人用它编造些闲话。
“你先退下吧。”
挥退白羽,丹青揉了揉太阳穴。
自打沈丹碧撞柱身亡后,楚姨娘她们安生了好一阵日子。
然而丹青并不觉轻松。
张牙舞爪的虎豹豺狼变成了暗自吐着毒信子的怨毒恶蛇,并不是件好事。
帕子丢失之事,是不是楚姨娘作得妖呢?
沉思片刻,丹青又暗自摇了摇头。
楚姨娘行事狠辣,喜欢一击必中。偷了她的帕子送予其他男子只能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却并不能动摇她分毫。
帕子丢失,大可说是丫鬟不慎。
是故,丹青觉得,这不是楚姨娘的作风。
就在她思索间,一抹熟悉的小身影突然闯入她眼帘。
“小黑?”丹青嗓音里略带一丝惊讶。
最后一次厂公来信,她并未回复。小黑又怎的飞来于此呢?
她解下小黑脚上的小竹筒,拔开塞子,倒了倒……
果然,又是一张小纸条。
丹青不知为何,此时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白皙的手指轻轻展开纸条,厂公熟悉的字迹又展露于眼前。
他说,“咱家最喜食鸭,卿之绣帕,甚得我意。”
看完之后,丹青眼角一抽,突然觉得厂公以前话少的时候也蛮好。
心中有些气闷,她又提笔狂书,一口气将“还我绣帕!”写了三遍。
随后又飞快地将写好的纸条塞进小竹筒中,将小黑丢了出去。
一鼓作气地做完这些,丹青心情并未好转。
她懊恼地想起,之前自己明明决定过,再也不回邵厂公的飞鸽传书。
可是……她,情不自禁。
她突然发现,她总是能很轻易地被他触动情绪。
一头扎到床上,丹青用被子蒙过头,强迫着自己不再想此事,改去回忆前世大婚之夜惨死时的景象。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不知什么时候丹青已沉沉睡去,只是睡梦中她依旧眉头紧蹙,额角一层密密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