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女孩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她说她一直在等我，我问她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她说感觉就是这样。于是，我们聊了很久，她是那个被打大哥的女人，他们在一起两个月了，她说她是被卖给那个大哥的，是她前男友干的，因为赌博输了几百万，不得已拿女人抵债。
“你甘心被卖？”我问。
“有什么办法呢。”她很无奈。
“你为什么不报警？”我疑惑。
“我不能报警，因为如果我报警，男朋友就要被砍掉手脚。”她委屈起来。
“他这么对你，你还护着他。”
“我很小就跟他在一起了，那时候我八岁，是他把我养大的，”
我震惊。说：“你前男友多大？”
“三十三。”她的腔调变了，哽咽起来。
“你呢？”
“十六。”
我越发震惊。
“你是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女孩点了点头，哭泣起来，看得出来受了很多委屈。
“你家人呢？”
“我从小就没有家，八岁之前是在福利院生活，之后，我逃了出来，在大街上漂泊了好几天，是他收留了我，养我这么大。”
“那你怎么成了他的女朋友的？”我好奇。
“这是我的梦想。”
“那现在他把你卖给别人，你该恨他才对。”
“不，我一直都很爱他，从小到大都是，至少，我完成了我的梦想。”
我无言以对，女孩看起来太过单纯，她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笑着对我说：“你长得很像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甚至怀疑女孩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我问：“那现在那个大哥对你怎么样？”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挺好的，他整天跟他的兄弟在一起，我陪在他身边，有时候他整晚都不回家，我也过得挺好。”
女孩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勉强笑了笑，替她感到高兴。
“你真的很像他，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起了他，你们就像亲兄弟。”女孩笑着对我说，她看起来似乎很激动。
“我不认识你前男友。”我说。心想，我要是有这样的兄弟，我宁愿亲手杀了他。
“这个世界好奇怪，总是让我遇到跟以前一样的人或事。”女孩说。
我疑惑不解。
“上次，我在逛街的时候碰到了以前福利院的院长，他是个好人，那时候对我很好，对我很照顾，总是把我带回家吃饭，那天陪他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以前跟我睡一个床的，当时，我很惊讶，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了，这个世界太奇妙了，总会发生一些让我捉摸不透的事情。”
我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准备以后怎么办？还是跟着那个大哥？”我转移话题。
“不知道，大哥对我很好，而且，他非常有钱，我现在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干，挺好的。”女孩满足地笑了。
我没有再说话，看着她那一头黄色的头发和时髦的打扮，跟她说话的样子格格不入。我突然想起来，说：“那你为什么要等我？”
“我想跟你在一起。”女孩满脸期待，眼角都笑了。
我惊异起来，但又不想她失望。
“就因为我长得跟你前男友很像？”
“不完全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额……，美女，这个世界好人挺多的。”
“但像我前男友的好人就你一个。”
我彻底无言以对了。但我不想太直接拒绝她，怕单纯的她再次受到伤害。
“但是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我说。
“可以分手啊。”她说。
“你不是说你是被你前男友卖给他的吗？你自己不能做主的。”我小心地说。
女孩犹豫了，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可以私奔，总之，我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我问：“你刚才不是说现在的生活挺好吗？”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女孩眼神坚定。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有一个好人好好对我。”女孩满眼的渴望。
“但是姑娘，你现在才十六岁，你还很年轻，你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自己的未来。”我劝解。
“我前些天去庙里求签，签上说我这个月会遇到未来的真命天子。”
“但也不一定是我呀。”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你，我相信自己。”
我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老街的尽头，天色已经昏暗了，老街微弱的灯光在空气里忽闪忽闪。
跟女孩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她跟我讲了很多关于那个大哥的故事。大哥是当地有名的打手，黑白两道都认识他，在这一片几乎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女孩很崇拜他，觉得他是个英雄，特别有魅力。
我问：“你知道爆头哥吗？”
女孩看了看我，说：“你也知道爆头哥？”
“谁不知道爆头哥的大名，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我假装熟悉，生怕露出破绽。
“我也没见过，不过总是听大哥提起，大哥总是打电话给他，大哥很听他的话。”女孩说。
这个神秘的爆头哥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似乎就像江湖高人一般存在五湖四海，但却不显真身。最恐惧的莫过于对敌人一无所知。但我仅仅知道的这一切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足以让我和杨感到崩溃。
准备跟女孩道别，女孩却一直拒绝离开。
“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要跟着我，我明天还要上班，况且，你跟我在一起，被你大哥发现了，我很危险的。”
“大哥不会发现的，他去了别的城市。”
“去干吗了？”我提起警觉。
“听说是去执行任务，半个月都回不来了。”
“他不带你去？”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不带我，他怕我害怕。”
“但是你现在这样让我很害怕。”
“我不怕，我就要跟着你。”
“我得回家，我得工作。”
“回家就带上我，工作辞了吧，我养你。”说完她从手提包里掏出几叠现金，塞进我怀里。
“姑娘，别闹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姑娘明显很失落，情绪低落下来。我俩沉默了片刻。突然，她又起劲了，说：“你可以不带我回家，但是你得答应我做我男朋友。”
“我有女朋友。”
女孩迟疑了一下，说：“你可以跟她分手。”
“我们很相爱的。”
“但我们怎么办？”
“姑娘，你想想，你是个美丽的女孩，你很善良，不能破坏别人的生活，所以你得学会放弃一些自认为美好的东西，这样你的生活才会更加美好。”
“放弃了怎么还会更美好？”女孩问。
“额……好吧，这样，你把钱收起来，我把我的号码给你，你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想什么？”
我彻底崩溃。
“你就当给我时间考虑。”
女孩欣然同意。我把她送上出租车，直到她远去，我才离开。
漆黑的夜像打碎的墨洒满人间，回到家中，芮尼上班前做好的饭菜还在厨房，微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