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嫂嫂们撤了饭菜,又上了茶。
阿爹端坐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看着我说道,“子衿,我和你阿娘之前为你订了一门亲事,这次你回来了,我和你阿娘商量了挑个吉日将你们的亲事给办了!”
阿娘接着道,“是啊,你也该成个亲好好的收收心了,不要整天想着出去疯玩!”
成亲?!我略感到震惊,怔怔的望着他们,越来越猜不透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娘,子衿不想成亲,子衿才刚回来,还没有好好的和阿娘亲热亲热呢!”我脑海里浮现出瀛寒的身影和他那张轮廓分明且深刻的脸来,心里有一丝丝的难过,我最想与之携手相将的人却已经迎娶了他人!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总归是要成亲的,成亲后也可以回来看我们的啊!”阿娘劝着我,“况且我和你阿爹为你挑选的人绝对会让你称心!”
我望着阿娘那双如盈盈秋水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竟隐隐透着一种深不可测!
“是啊!子衿,阿爹阿娘为你挑选的郎君必定是人中龙凤!”大嫂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扫视了屋内一圈,阿爹、阿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三哥都端坐着直直的盯着我,我嘴角微微扬了扬,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并未再反驳一句。
“既然如此,子衿就听阿爹阿娘的安排了”
“嗯,如此便好!”阿爹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好了,都回去吧,子衿你也早点休息!”
阿爹和阿娘一道出了屋子,我借口饭后散散步想一个人走走。
大嫂笑着道,“子衿还是有饭后散步的老习惯呢!那我们先回房了,你随便走走也早点回房去休息吧!”
待哥哥嫂嫂们各自回了房,我便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转悠着。
廊回院转,南北正房,东西侧房都逛了个遍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院子里种着各色花木,此时,满架的蔷薇开的正好,白白,粉粉的,一朵朵花儿娇艳艳的如女孩子粉扑扑的脸蛋儿,一阵清风拂过,零零星星的粉色的花瓣自枝头飘落下来,在风中打着旋儿。
我望着粉色的花瓣飘落在青石道上煞是好看,便提起裙摆想到蔷薇花架下坐坐。我坐在花架下用手接住飘落下来的花瓣然后放在裙子上,不一会儿,裙子里便聚满了花瓣,我又捧起花瓣向半空一抛,花瓣便自半空悠悠扬扬的落了下来,像是一场花雨。
“哎”我看着自己细如葱白的手指不禁一声叹息,皱了皱眉头,我在干什么呢?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如这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样美丽和虚幻,可是若要亲手毁掉心里却还是很不舍,甚至有一丝丝的心痛。
我抖了抖裙子散落的花瓣,不愿再多想了,正要起身回房间,眼角却瞥到花架后面的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屋子房门虚掩着。
我好奇的走过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的声响,我推开门,竟看到有几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
“子衿,你怎么在这呀?我找了你好久了!”
我一只脚正要跨进屋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一惊,待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嫂,“嫂嫂,找我有什么事么?”
“阿娘让我把早先为你准备好成亲时穿的嫁衣拿给你试试,我转悠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你怎么没事跑到下人们的住处来了?!”
“呃,我只是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了!”
大嫂上前关上屋门,拉起我的手道,“衣裳我已经送到你房里了,快随我回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可是,嫂嫂,那屋里的几个人怎么都趴在桌子上啊?”我望了望被关上的门。
大嫂笑了笑拉着我便走便说道,“下人们总爱偷懒,恐怕是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用管他们了,先跟我回去吧!”
只是她拉着我走的委实的有点快,我脚下一个踉跄一不小心直直的撞到了大嫂的身上。
“你!”大嫂的眼中有一丝恼怒的神色。
我赶忙道歉道,“嫂嫂,对不起啊,不过你走的实在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大嫂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笑意,“嫂嫂不是急着想看看你穿着嫁衣的样子嘛!”
我随着大嫂一路回到了房间。
大嫂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火红的嫁衣要为我换衣裳,“阿娘早就准备好了衣裳,就盼望着哪天你成亲的时候可以穿上它!”
我只好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穿着衣服。
好一会儿,大嫂才直起腰来,拉着我走到镜子前感叹道,“穿好了,快看看,我们的子衿这一身装束多美啊!”
我望着镜子里光彩耀目的自己不禁有些傻眼,怔怔的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只见我身上一袭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绣着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子上绣着百子百福的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了寸长的金丝缀,镶着五色米珠。
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
我头顶着重重的凤冠,身上披着拖曳在地上的长裙子,稍一走动便听到一阵阵簌簌的声响,委实有些哭笑不得。
我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嘴巴,“嫂嫂,这么重的头饰和衣裳我穿着都快走不了路了!”
“尽说傻话,哪有新娘子自己走路的!”大嫂掩着嘴乐呵呵的笑,继而又拉着我前后左右的看了一遍,“衣裳倒是合身的很,也不枉费了阿娘的一番心意了。”
我摇晃着她的手央求道,“既然合身就先帮我换下来吧,我穿着它动都动不了了!”
大嫂指着我的额头笑着说道,“哪有像你这样的新娘子啊,别的女孩儿穿上嫁衣的时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镜子眼光都舍不得移开,你倒好,还急着要换下来!”
“什么新娘子啊?!嫂嫂你别寻我开心了!”我好不容易将头顶的凤冠摘下来,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不少。
“嫂嫂可不是寻你开心,你的亲事早就订下了,只是你一直在外,现在你回来了当然得赶快办了!阿爹阿娘日子都替你订了!”
我听了一惊,浑身不禁一个哆嗦,急的一股脑的问个不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日子订的什么时候?新郎是谁?年纪多大,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嫂嫂不紧不慢的帮我换下衣裳,整理好在我的床头,然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你过几日便知道了,早些休息吧!”便离开了。
我望着床头的嫁衣撇了撇嘴,想着晚上对着它睡恐怕都是要做噩梦的,便赶紧抱起衣裳塞进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