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期而至,但并没有按照皇室繁杂的传统进行,而是很快就结束了。语萱被人搀扶回了寝室,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很有可能会独守空房,毕竟拜堂时对方传递过来的冷漠和疏离是那么的强烈。但是没等多久,便听到了有人走进了寝室。
头上的红盖头被猛的掀开,陆语萱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俊美的脸。男子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她,嘴角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没有避开男子的眼神,陆语萱无畏地迎上了他的双眼。
良久,她淡然说道:“我是陆语萱,他的大女儿。”
“你可真够镇定的,”男子的笑容依旧,但声音却很冰冷,“我记得我娶的人不是你吧。”
“我知道,你要娶的是陆雪玥,但她是不可能会嫁给你的。”语萱的声调没有变,只是在阐述一个普通的事实一般。
男子没有再笑,安静地看着语萱平静的脸,然后坐到了她的身旁,倒头躺在了喜床上。
“算了,反正娶谁都一样,不管是你还是陆雪玥都无所谓。不过,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陆卿侯有过你这么一个女儿?”
南宫慕看着语萱正襟危坐的身子,虽然她的脸很镇定,但身子的紧张状态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但是,刚才他的一问,很明显地让眼前这个女人陷入了某种沉思。
“十二岁那年我就离开了宰相府,没有听过不足为奇。”微皱着眉,陆语萱低声说道。
“哦,原来是被遗弃过的女儿,现在又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儿而成了替代品。你也真够可怜的,被自己的父亲又一次无情抛弃。”淡淡地笑着,南宫慕轻轻玩弄着自己垂到肩部的黑色头发。
语萱转头看着南宫慕,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哀伤,说道“嫁过来是我自己的意愿,不管如何,他始终是我的父亲。”
南宫慕轻笑了一声,双眼盯着语萱没有波澜的黑色双瞳,转而正色道:“真是无聊的父女情。不过既然现在你我姻缘已定,我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那你就继续你选择的这个角色。不过,你要睡那边的卧榻。我与你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说完,他便拉过被子,转身不再说话。
走向不远处的卧榻,语萱和衣躺下。
有名无实的夫妻吗?语萱微微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只要能离你进一点也就足以。
这是她的选择,她无悔。
醒来的时候,南宫慕已经不在房间里。豪华舒适的房间却只能感受到一股清冷。进屋服侍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女孩,年龄看似也就十二三岁。看到语萱已穿戴完毕,急忙走进屋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怯生生地说道:“王妃,奴婢来晚了,请王妃责罚。”
语萱微笑道:“这点小事没有理由责罚你,起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玲儿。”小丫鬟站了起来,但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新进门的王妃。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那么拘谨,我与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抬起头来,难道怕我的长相吓到你?”
“不是……”玲儿急忙抬起头,对上的是语萱因为玩笑得逞后有些得意的笑容。微微一愣,,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这一直是她心里最美的画面。
“王爷在府里吗?”
“王爷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哪……奴婢不知。”
一丝落寞在语萱眼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我刚来府里,还不熟悉。玲儿,带我四处走走吧。”
“是,王妃。”
玲儿看着语萱柔和的笑脸,心里莫名地有了温暖的感觉。府里的人都在说王爷与王妃只是政治婚姻。皇上为了牵制势力日渐强大的宰相陆卿侯,才下了御旨赐婚王爷与陆家小姐。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心里另有所爱,王妃日后的生活必在孤独落寞中度过。想到这儿,玲儿心里燃起了阵阵酸楚。其实她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只是她怎么能说出王爷在新婚第二天就去了青楼。
独自吃了晚膳,语萱慵懒地靠在卧榻上看书。但房门外却响起了急忙奔走的声音,走出房门刚好看到一个佣人,一问才知,原来是南宫慕出事了,而且出事地点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院。
玲儿不敢和知道了南宫慕行踪后的语萱说话,她的王妃只是吩咐了一声让府里的人都不要惊慌,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她会处理这件事后,便沉默地走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
“玲儿,去给我拿一套男装来,我要去天香院找王爷。”
“王妃!”玲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快去拿,不然王爷就要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对他对我都不好。”
“……是。”
京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院。繁华的烟花之地,南宫慕时常逗留的场所。早在出嫁之前,语萱就已听闻。只是没想到,成婚第二天她就必须得面对这个问题。
南宫慕与一名富家公子因天香院的第一名妓——柳梦姿,而大打出手。当语萱赶到天香院时,看到的是南宫慕的单方面施暴。富家公子的手下全都伤重躺在地上,而那个富家公子此时正被南宫慕踩在脚下,浑身是伤,已经昏迷不醒。所有的客人和青楼女子都围着他们,不敢出声说话或者离开。而作为施暴的主角正拥着拥有沉鱼落雁之貌的柳梦姿事不关己地喝着酒。
对于突然出现的清秀年轻男子,全场人都把目光凝聚到了他的身上,就连柳梦姿也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只见他表情淡然,缓缓走向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却仍在不断喝酒的南宫慕。
男装打扮的语萱走到南宫慕面前,看了一眼他怀中妩媚妖娆的柳梦姿,平静地说道:“王爷,您已经喝多了,请随我回府吧。”
南宫慕表情木讷地盯着语萱的脸看着,许久,像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了招牌式的邪魅笑容,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本王新进门的王妃啊!”
他的话让全场一片哗然。怀中的柳梦姿更是瞪大了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语萱。原来她就是宰相陆卿侯之女,南宫慕的王妃。传闻,陆卿侯没有将他的掌上明珠,貌美无双的女儿陆雪玥嫁给这个声名狼藉的五王爷,而是找回多年前就已送回乡下寄养的大女儿来替代小女儿。没想到,今日竟证实了传闻不假,而且还见到了当事人。
正式夫人青楼寻夫,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没有理会旁人的喧哗,南宫慕继续说到:“没想到本王的王妃也有这种兴致,来,陪本王喝一杯。”说完,他将手中的酒杯递向了语萱。
语萱接过南宫慕手中的酒杯,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平静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盯着南宫慕的脸,语调平稳地说道:“酒我已经喝了,王爷请随我回府吧。”
南宫慕沉默地看着语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不过也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了。原以为自己不喜欢约束,没想到,这样的感觉竟然不坏。这样想着,南宫慕抿嘴笑了起来,然后放开了搂着柳梦姿的手,移开了踩着人的脚,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既然王妃都找到这儿来了,本王岂能不回去。”说完,伸手将语萱拉入怀中,让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语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南宫慕走出了天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