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洪力撕心裂肺的怒吼。
刘星丢下烟头,鞋跟狠狠踩灭,缓步走近洪力,双手拎起袖口,把这个哭着眼泪的人提起,一拳过去,没有上次的力度,被击中的人啪一声摔下,“刚才这拳是代替林宝揍你,你和他扯平了,你不用再内疚,也不用谢我。”
刘星出了门,背后的洪力面无表情,突然低着头不敢正视。贾玉急忙扑了上来打听消息,知道洪力如此放开,感激动容喜极泣下,一把紧握住刘星的手,却不知说何话表示感激之情。
“你恨他吗?”林悠突然问起敏感的话。
贾玉不知所措,最终摇摇头,望着躲在刘星背后的洪力清楚说出,“你是我大哥,我怎么会恨大哥呢。”
“看来我这里号称对女人研究最深的专家,应该惭愧啊,竟然连洪力这点小心思都看不穿,隐藏够深的。”张太打趣说。
“是你平时张扬惯了,根本没有把人家放在心里,洪力恨着你呢。”林悠补充。
张太愕然,随后笑笑,靠了过去,双手捉紧洪力的肩膀,“我说话就是这样子,没有想到你往心里去,哥们,说实话,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不然我们也不会从小玩到大。”
洪力点点头,目视紧张的贾玉,“你放心,林宝没有事了。”
一阵热烈的气氛之后,众人才想到林宝的近况,林悠拨打林太太的电话,却是没有应答。
刘星指挥说,“小悠,你带贾小姐去看望林宝。林太太阻拦,你告诉她不要这样做,另外叫她马上去一个地方,你就说是她以前难过的时候就会去的地方,我在那里等着她。”
好深奥的话,林悠迷惑问,“林太太能听得懂吗,你说清楚点。”
“她一定能听得懂。”
张太陪同两女子离去,他也要去看望林宝。
刘星转回洪力的办公室,收拾好文件箱,瞥了眼站在窗台前的洪力,“我们要走了,你不是打算临阵退缩吧。”
“你好,我叫刘星,刘备的刘,流星的星,很荣幸见到你,不知怎么称呼?”刘星伸出手。
头发两鬓斑白,瘦长的脸眼眶深陷,眼睛如锋刃锐利盯着来客,没有接过握手,瞟一眼刘星背后的洪力,还有一盘原本就在这里的心的花。
“不知有何贵干?”
“我是魂师,工作就是专门寻魂。”
贾峰脸颊两丝皱纹难以舒展,用叹气来欢愉岂不是加深岁月的沧桑,他真的叹了口气,顺势用蓝色园丁工作衣抹干净手掌的泥土,伸出手去握手,“我应该想到有魂师来,幸会,我是贾峰。”
刘星察觉贾峰的手生出厚茧,浑厚有力,有一股长者仁慈的温暖。
此刻是在程兰区的近郊,两市之间的交汇处,没有房地产临幸,空留大片肥沃土地,花农在这里聚集成行,租种田地耕种鲜花绿树为业,一路由洪力带着走进来,蔓延所是花花草草,高耸矮下形态各异的景观树,花儿即使是秋末仍然绽放,争芳斗艳。
刘星拾起一把铁铲,双手捉稳中间柄把,用力往下斜插,右脚踩到铲沿上使劲,再来抡起铲,掀起一小戳泥土,覆盖到一旁的土堆,回首莞尔一笑,“贾峰师傅,是这样做吗?”
“把式对了,就是力气差了点。”贾峰说,“谢谢你帮忙翻土,我们进屋说话。”
四根显露木节的光身木柱撑起一排平房,爬山虎缠绕屋顶及四周,浑然一体的绿壮汉。主人房内简单不简约,装饰得文雅其所,墙面和顶篷是黄竹风干竖起,用黑紫藤缠紧放立,两层黄干墙夹住干燥的防火布,再用灰白竹叶衬上,不失自然与科技结合。
一张树根茶具,抛光上油,每一个木眼都顺势雕琢图案,虽然手工稍嫌差,但刘星看得出是精心所制,出言判断是贾峰所为,赞叹不已。
贾峰挥手让客人坐下树根制成的板凳,煮水烫杯造茶空闲之时说,“刘先生此趟来,”
止步的话留待刘星来说完,“我是来寻一个魂,叫做花魂。这个魂不简单,有一定的岁月,又是泪水所成,隐匿在一雄一雌的花中,可以说是个难得一见的魂。这一路过来,不由要个向导,所以就请来洪力,洪力说他躲在一个书房见过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怎么能见怪呢,只是想不到洪力知道,不知他知道多少呢?”贾峰木夹翻腾水,钳起绿釉平底瓦杯,摆出三个,又用密封罐内取出茶叶,放入紫砂壶内。
“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时躲在桌底下,只是听见你的声音。”
“还好,不是好事,还是不要看见好。”贾峰没有惊讶,没有愕然,注意到刘星回望,“刘先生,你在等人?”
“洪力还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就是在等她。”刘星用手点点桌几表示敬意,半满杯的热茶腾云驾雾,“你这里种有心的花,你知不知道少了盘?”
“知道,我这里就一盘心的花,问了贾玉说是拿出摆花展,我就没有放在心上。你既然找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真的应该把花枯死,只是舍不得。不知这次是谁的运气不好。”
“林宝。”
贾峰放在嘴边啜饮的瓦杯失手掉下,惊骇说,“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林宝呢?这个魂只有我和阿丽知道怎么操控,她不可能害自己儿子的。”
刘星目睹这诧异的一幕,望了一眼洪力,“贾先生,不如说说当年的事,或者这就是原因。”
洪力站起,“你们慢慢聊,我出去等阿姨。”
待到房门关闭,刘星抽出一支烟,铛一声打火点燃,“我查看过那段光的片段,也听过林太太说的秘密,有点出入,希望能从你的回忆找出差异,若是你愿意的话。”
“我守着这个秘密,以为可以问心无愧过一辈子,想不到还是有人知道,而且不是一个人。可以给我一支烟吗,刘先生。”贾峰凑近接过打火机的火,喷出烟气,“那时,我原本以为阿丽,就是你说的林太太,真的是被那个老色鬼***只是后来就不这么想。我爱阿丽,想着就这样忍了这口气,谁知道竟然有了身孕,她是贪财的人,老是唠叨我没钱,我说打胎,她硬是不肯顺势就要嫁给那个老色鬼。
想不到好事多磨,老色鬼膝下无子,就想要个儿子,一定要生下男婴才肯娶阿芳。于是呢,我趁着护士不注意时,狠心就换了个男婴,那时我是冲动迷失理智,林宝并非阿芳的亲身儿子。老色鬼以为验DNA就是亲身儿子,阿芳也这样认为,谁知道是我在做手脚。”
刘星丢下烟头,鞋底狠狠掐灭,“那你调换的那个男婴身在何处?”
贾峰叹了口气,“一切皆有因果,也有缘分,想不到林宝竟然还是能和那个男婴走在一起,从小玩大。”
“你说的是洪力?”
贾峰点点头,又说,“阿丽嫁了,我也没有心思娶老婆,于是去孤儿院找个遗婴,陪着自己过完下辈子。我也以为阿丽嫁入豪门,就会享尽人间富贵,怎么料到境况比普通人才悲惨。玉玉三年那年,她带着林宝来我这里,哭着喊着,颤抖的身,都是血痕,干的,还有流着血的,都是那个老色鬼打的,我能做什么,只能好言安慰她,她诱惑我,我拒绝了,我只能把她当作亲人,我对她死心了,没有肉体之爱情。
她用泪水喂养那盘心的花,作为暂时解脱,也只有在这里,她能欢颜。这样悲惨的生活过了很多年,突然有一天,阿丽来了之后,老色鬼跟着来,骂我们奸夫***当着我的面打阿丽,我拦住,被保镖扯开痛打一顿。
过了一个月,阿丽跑来告诉我,她要杀了那个老色鬼,因为老色鬼说她勾引汉子,要与她离婚,什么都不会给她。很巧不知那里的人,进了我的花棚,盯住那盘心的花,告知我如何操控花魂。
阿丽不停哀求我帮忙,我逼着没有办法,唯有答应下来,接下来老色鬼自杀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自杀,其实是被花魂杀的,自己用自己的双手掐住喉咙,就死在书房里。
我当时很紧张收拾那盆花,真的想不到书房里躲着其他人。老色鬼死了,阿丽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她就没有再来我这里,她断绝一切和我联系,包括孩子们的,以前他们玩得很好,我早就料到这一切,她怕我要挟她,其实我从来没有。故事讲完了,刘先生。”
没有敲门声,林太太推开门,冷冰冰的脸,就在门口站着,“刘先生,你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听这段故事。”
偷听的人来了很久,刘星早已察觉到,只是装着傻没有理会,仍由外面的人胡作非为,冷冷说,“林太太,既然你听了这么久,不知有何见解,要不要反驳。”
林太太抖抖紫貂披肩愤怒走进来,指着贾峰怒喝,“你这个天杀的,若不是洪力要挟我,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他,查到他的身世,我以为你以前醉酒乱说,找人验过DNA了,还真的想不到他是我的亲身儿子,你瞒骗我这么多年。”
“醉酒,还不为了安慰你,我这些都是真情流露。不像你对我演戏那样假,利用我的感情,老色鬼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事,他是你特意引来的,你故意装成这样,安排好人来告知如何操控魂,骗我杀人,我忍着不说,心里是明镜一样。”
“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个虚伪的人,爱慕虚荣,你假得很,现在连儿子都要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呢。”
“我没有!我是恨你瞒了我二十五年,但无论宝儿是不是我亲生的,我们也相处二十五年,他一样是我的儿子,我说我要杀他,我,我,”林太太气愤之余话有节奏的停顿,“我还是人吗。”
刘星心里好奇着一件事,冷眼漠视两人的吵架,扭头望了一眼门口处的洪力,没有惊讶自己的身世,似乎已经从林太太那里了解过,于是厉声打断,“两位的吵架看似难解难分,而这故事太蹊跷,我没有心听你们再多废话,不如直接点,告诉我,是谁教会洪力操控魂,又是谁在背后操控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