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别院,哀鸿声声,伤残的兵士,摆满一院子,医官女侍,进进出出忙着给灵陨山受伤的兵士还有各剑宗的弟子,清洗伤口,继而换上新的伤药。
昆仑宗的人都去了离殇的行辕,逍遥宫的弟子住的是客栈,伤了十几个,只能先行呆在这峨眉别院之中。
洛璃、语裳听闻此行伤了不少人,可以安排峨眉别院清幽之地,作为静养之所,还带来些上好的上药前来探望。
语裳进来,满院子的伤员,好生惭愧,洛璃再三安慰才平复了不少心情。
不过亲的洛璃大人跟玄女的问候,顿时叫嚷喊疼的声音,已然小了很多,面露欣慰的颜色。
堂外的都是轻伤的兵将,伤重的在堂内后院,两人看完院外的径直往内堂后院而来。
刚进后院,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寒飞雪,还有寒飞霜,及两个逍遥宫的男弟子,抬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寒飞霜雪一见洛璃,不免有些惊慌,洛璃笑道:“原来是大小飞雪,本大人又不是罗刹,干嘛这般惊慌?”
寒飞霜急急赔笑道:“大人何出此言,飞雪有冒犯的地方,飞霜本该给大人陪个不是,无奈今日有事在身,请大人见谅。他日在登门谢罪。”
四人所抬之人,以白布尽数掩盖,既无血迹也无异样,所抬之人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
语裳一阵难过问道:“这布幔之下的可是逍遥宫殒命的弟子?语裳真是罪逆深重。”
话音落地,寒霜飞雪脸上一阵尴尬,寒飞雪急急应道:“南宫师姐,无须自责,他只是伤重难治,还有气在,我们只是带他去找洛神医。”
语裳脸上一凝,不解的问道:“那为何遮掩的这般严实,万一......”
寒飞霜急道:“无碍,无碍,这烈日炎炎的,加上他伤在脸上,一是防止日晒,二呢别吓坏路人。”
洛璃见二人言行,本就觉得古怪,这话说的倒也不是没理,不过以防日晒,可以遮伞,出了院门可以乘坐车马,何来吓坏路人之说?
莫非这布幔底下的人有什么问题?
毫不犹疑,脸色一凝,倏然便伸手去揭那布幔,寒飞雪一声惊呼,欲要阻拦,那里还来得及。
寒飞霜虽然手也不慢,瞬时便又将布幔掩盖了回去,不过就那一瞬间,洛璃却看的清清楚楚。
面色一冷,冷声道:“说吧,怎么回事?你们跟他什么关系?”
语裳一阵狐疑,洛璃突然的举动,她已然不解,现在更是一头雾水,问道:“洛璃,你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寒飞霜对寒飞雪暗示眼色,将那人放下,寒飞霜说道:“大人息怒,实不相瞒,此人的确是峨眉弟子,我们姐妹也是才在这内院发现,只是已然伤重不醒,被丢放在一边,如今峨眉剑宗身份敏感,我们姐妹一时不忍,便想着将他抬出府外,找洛神医看看能否救他一命。”
寒飞雪接着道:“我们姐妹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语裳疑惑的看着几人,俯身揭开那布幔,脸色一惊:“是他?”
南宫语裳的神色,寒飞雪心里更是惊愕,问道:“南宫师姐...认识此人?”
南宫语裳一阵慌乱,摇头道:“不...不算认得。”
内院的厢房出来一个医官,见洛璃急急上来请安,还未开口,洛璃冷声道:“免了,你先告诉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医官战战兢兢道:“听回来的大人们说,这是半路捡回来的,可是他是峨眉剑宗的弟子,昆仑宗的褚季大人吩咐,先丢在一旁,我们虽未医官,也无可奈何。”
洛璃又问道:“此人的伤,可有人看过?”
医官禀道:“医馆的李掌柜,实在不忍心,便私下看过,此人的伤怪异的紧,既无伤痕,也无内伤,就是昏迷不醒。李掌柜也束手无策。”
洛璃冷声道:“你下去忙吧,这些是上好的灵药,好好使用。”
医官吓了一头汗,急急离去,寒飞霜雪顿时也心口悬着的巨石,松了不少。
寒飞雪笑道:“洛璃大人,您就手下留情,让我们把他抬走吧,而且我听说峨眉剑宗.....”
洛璃冷然打断道:“若他真是峨眉剑宗弟子倒还好办了,可惜他不是,不过他既然这么喜欢玩扮身份的游戏,本官就陪他玩玩....”
寒飞雪紧张的要命,颤声道:“洛离大人....您要....怎么样...”
寒飞霜扯了扯寒飞雪,朗声接道:“既然洛璃大人认得此人,那逍遥宫便不在管这闲事,交由大人便是,寒飞霜告退。”
寒飞雪一阵激动,寒飞霜扯上她便径直往院外而去,那两弟子也随后而去。
洛璃待几人离去,冲着那人便踢了一脚,嘴里说道:“少装死,给我起来!!”
语裳拦住道:“看样子,他不是装死,是真离死不远了,气若游丝,灵脉不继,定然受了很重的伤,上次神秘人留下的灵丹,不是还剩下一粒吗?不然....”
洛璃气道:“我一想起幽幽古洞那一幕,我没有马上杀了他,已经很是仁慈了,救他?疯了吧?”
继而厉喝一声:“来人。”
内堂里立即出来四个暗卫,齐声道:“大人,请吩咐。”
洛璃冷声道:“把这人跟峨眉剑宗那些人关在一起,好好看着,一旦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应着便把那人复又抬了起来,出了院外。
墨言前来闻讯峨眉剑宗之事,刚到院外,两个暗卫抬着那人出来,墨言瞥了一眼,暗自惊异。
洛璃跟语裳刚好出来,洛璃眼尖,出声问道:“墨公子,你也认得此人?”
墨言心里猛的一惊,险些出了一身汗来,强自镇定道:“不就是个峨眉弟子,墨言如何认得?”
再回首,连人带车已经消失在院外的青石幽径。
洛璃沉吟道:“我想也是,墨公子应是为了峨眉剑宗之事而来的吧?”
墨言敬道:“洛璃大人神机妙算,不知大人可想好了如何了解此事??”
洛璃叹气道:“峨眉剑宗离清白之日,定是不远,可惜了...”
墨言不解问道:“可惜?可惜什么?勾魂爪亲口所述,墨言,离殇,怜花前辈均可作证,莫非还有什么变故?”
洛璃答道:“我是可惜刚才那峨眉剑宗弟子,即将英年早逝,就差几天也等不到还峨眉剑宗清白之日。真是可惜。”
墨言心头猛然一震,问道:“什么英年早逝?看他的神色好像是受了重伤.....他告诉你他是峨眉剑宗弟子吗?”
语裳直到此刻才算看出点端倪,洛璃一阵的古怪,她本来甚是不解,出言道:“那人已经是伤重难治,在进到大牢,想活都难。的确可惜。”
“伤重不治?怎么可能,这家伙功夫是不怎么样,脑子精的跟金灵丝一般.......”
“是嘛?”
“墨言你....你真的认识?”
墨言顿感失言,不过一想,莫逸风这家伙虽然很讨厌,但是的确算不上坏人,这一日想了很多,竟还是有些佩服,几日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伤重不治?
墨言将二人拉到一边,说道:“这家伙怎么受的伤我是不清楚,不过你们俩不能把他给关进大牢。”
洛璃问道:“这是为何?”
墨言侃侃道:“第一,他绝不是峨眉剑宗弟子,第二,虽然玄女的伤势无药而愈,但是.....但是最初想到找血珠的人,就是他。”
洛璃、语裳相视一眼,洛璃说道:“他不是峨眉剑宗弟子我信,可是这找血珠...跟他有何关系?”
墨言无奈说道:“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万一这家伙要真是就这么死了,别半夜找我麻烦,就在玄女跟洛璃大人那日击杀了那荒兽,之后我便在青城山下碰见那家伙,当时那家伙正要取荒兽的兽丹,我一时好奇便问起,他竟然说,要取兽魂丹去救人。”
洛璃、语裳一阵惊异。
墨言看看二人,笑道:“不怕两位大人笑话,当时我比两位现在的表情还要夸张几分,再三追问,那家伙扬言说救的人,就是玄女大人,我当时以为我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后来呢?”
“后来才知道那家伙是要取那兽魂丹去诱捕霓凰兽,而且灵陨山霓凰兽出没的事情,也是他提醒我的,加上玄女大人受伤的消息,我跟他计划了捕杀霓凰异兽,吸取血珠的事情。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就不要说了吧。”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语裳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不过她还是想知道,不曾相识,却这般花尽心思找血珠救她。
墨言答道:“我有问过那家伙,那家伙只是神神秘秘的说,他欠玄女跟洛璃的人情,还说他不喜欢欠债。”
洛璃满不在乎说道:“故弄玄虚,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说你跟那小子计划好的,你到黔州找我,那那家伙那段时间呢?”
墨言答道:“那日我到城主府找洛璃大人之时,他也在城主府,只是扮作了我墨家的墨甲卫,还有那封书函,其实我知道洛璃大人暗中派人去找那位江湖先生,也不必在费事,那书函也是他写的。”
洛璃惊异道:“那你那日为何不明言呢?还有那另一张字条?”
墨言答道:“本来我便答应过他不能透露我跟他之间的事,当时你手上的字条我更是吃惊,所以我更没法解释的清楚,今日若不是见他这般样子,我墨言岂是不讲信誉之人。”
语裳倏然想到什么,问道:“洛璃,当日你从大堂回来,墨家的墨甲卫还在吗?”
洛璃笑道:“凤凰,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还真以为那小子有那本事救你呢?既然是扮作墨家的甲卫,那自然是跟着墨言一起走了,这还用想。”
墨言接道:“的确是的,当时我先走,他跟我一起出的黔州城,不过后来他好像又回了黔州城,直到前天夜里我才见过他一面。”
倏然想到前夜,莫逸风的确有些古怪,当时自己太过气恼,便没有多在意,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是有些不同,莫非那时候他已然受了重伤?
陡听洛璃说道:“前天夜里?在哪里?”
墨言说道:“清秋岭,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你们要想知道,最好先把他救活,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受的伤,但是我知道,就那家伙那点修为,撑不了太久,就是没有受伤,也经不起大牢里那些家伙的折腾。”
语裳说道:“洛璃....”
洛璃冷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至少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先让他在牢里呆着。”
也许这所有的事情在语裳跟墨言这里便算结束了,可是对于洛璃,远远不会结束,比如,那家伙为何会穿着峨眉剑宗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