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赣说完,满脸的柔情蜜意,痴痴傻傻地看着蓝玉姼。
我想,就凭这个虽然算不上感天动地、但却缠绵悱恻的故事,至少会唤起蓝玉姼那遥远的回忆,就算不能和路赣再续前缘,做个好朋友也是很难得的。假如有这么一个女人这般对我,我绝对百般珍惜这一份区别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真情。就像那些小女生称之为的第四类、或者是第五类感情,也是人间难得的一种缘分。
听路赣讲完这段故事,蓝玉姼果然有些动容,不过话一出口,路赣就绝望了。
“路赣哥哥,你老实告诉我,当年将军他……他真的没有感觉到我的这番情意吗?他真的那么狠心?叫你把我遣返人间?”
“玉姼,我说的都是实话。”路赣痛苦的说:“将军非同凡人,他肩负重任,自然不会留恋男女之事。当年他给我的命令是,如果不把你送走,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了。将军最反感军人为儿女情长所困的,路赣可是辜负了将军的重托,成了龙骠营的罪人。”
我心里一阵寒凛:军人不能为情所困,大伯似乎在一个月前对我说过这话。
蓝玉姼缓缓站起身来,幽怨地说:“我等了一千九百年,无数次轮回,盼来的还是这番结果,也罢,也罢……”
她仰头望着冰冷的苦寒宫顶,两滴珠泪滑过脸颊。
路赣心疼不已,也站起身来,捏着袖子去给蓝玉姼擦拭眼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就在路赣痴痴傻傻毫无戒备的时候,蓝玉姼突然转身一掌,击中了路赣的左胸,路赣当即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就仰面挡在冰地上。
路远当即身影一闪,就飘到了蓝玉姼的面前,抬手一掌击向蓝玉姼。蓝玉姼身影一晃,就拖曳着一串影子飘向宫里深处。
“哈哈哈……”蓝玉姼凄凉的笑声在宫里骤然响起,人却不知所踪:“龙骠营,闵仲,既然都这般无情无义,我还留恋你有何用?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路赣哥哥,我不忍你这般痛苦,才如此成全你,等玉姼遂了我夜郎族民的心愿,我就会去找你,如果有缘,玉姼来世再成为你的爱人。”
此时的路赣,倒在地上不见动弹。
路远一看自己的老祖宗这般模样,估计生死难料。当即火起,也不管这个蓝玉姼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当即也拖曳着一串身影追了过去。
紧接着,滚老三也端着火枪跟了上去,冲着蓝玉姼的身影就开了一枪。影子当即消失,蓝玉姼纵身一跃,就腾上了十五米的半空,飘逸地直立在一根冰柱子上,宛如冰柱上盛开的一朵莲花。
路远也在不断的纵身跳跃,可是他的功力不够,每次都只能腾上三五米高,又滑倒在冰地上。如此折腾了几个反复,蓝玉姼就站在半空中大笑起来:“小孙子,不要以为你已经练就了冥阳神功,你到冰柱子里冻个一千年,再来和我一决高下吧。”
说完玉手一摇,之前已经各自归位的几十根冰柱子,又哧溜溜地向我们聚拢过来。
路远被冰柱子凝冻过,有经验,当即失色大呼:“师父,三哥,你们快带着我老祖宗离开,一旦被冰柱子冻住,就会被凝成僵尸了。”
我之前见过路远被困冰柱的模样,也听老不死介绍过冰柱子的厉害,不是每个人都有路远那么好的运气,还阴错阳差练成了冥阳神功。更为关键的是,路赣现在生死不知,没有他的指点,我们也不知道该在冰柱子凝冻多久,才可以让短角怪喷火相救,才能练成冥阳神功。再说,如此九死一生才能成就的功法,不练也罢。
路远喊完这一声,就开始左右双掌同时出击,一阴一阳,一只手掌冒着炙热的红光,一只手掌喷出凌厉的寒气,当即就有两根冰柱子中招,一根被冻住;另一根开始慢慢融化。
滚老三也迅速地装上了弹药,端起火枪瞄准了最近的一根冰柱子。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宫顶上有一根直径一尺多长的冰凌子突然掉落,直直的朝滚老三的头顶砸了下来。
滚老三正好面对着我,却又面向着那根最近的冰柱,我来不及犹豫,当即一掌击出,用柔和气流硬生生将滚老三推出了一米开外,躲过了冰凌子的致命一击。不料地上太滑,滚老三一时收不住脚步,哧溜溜地往前一直滑动。只听“咚”的一声,滚老三整个人就撞在了那根冰柱子上,紧接着又被反弹到一米开外,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根冰柱子撞倒滚老三之后,又缓缓地朝着滚老三移动过来,而且还像强磁一般,竟然将滚老三的身子笔挺地吸引直立起来,主动缓缓地朝冰柱子靠近。
眼看滚老三离冰柱子只有几寸的距离,两者就要黏在一起的时候,滚老三突然大叫一声:“英子。”
奇迹出现了,那根冰柱子突然就顶住不动了。
英子?这算什么咒语。
我当即跑到一根距离最近的冰柱子前面,也大叫了一声“英子”。果然,这根冰柱子也不动了。
我如法炮制,连着对几根冰柱子都喊了“英子”,冰柱子果然定住不动。趁这当口,我急忙跑过去查看老不死的伤势,却听他气息悠悠地说:“少将军……赶紧离开,一会儿……就怕……万箭穿心了。”
“你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出去。”路赣显然受伤不轻,这都缘于他对蓝玉姼的那份深情。否则,两千多年的老神仙了,灵魂和肉身都能瞬息万变,转瞬即逝,谁又能伤得了他呢?
万箭穿心?看来这个苦寒宫里还有更多的古怪,还是先撤为妙。我立即招呼短角怪赶紧过来,将路赣扶在它的脊背上。
此时,路远几经腾跃,终于跳到了十米半空,也稳稳当当地直立在一根冰柱子上。他的冥阳神功果然厉害,凡是被他击中的冰柱子,要么被凝固,要么被融化,伤不了他半根毫毛。
而此时的滚老三,似乎被那根冰柱子猛力撞击之后,脑子出了问题,居然傻乎乎地围着那根冰柱子转圈圈,嘴里呢喃着“英子,英子……”而冰柱子也不再动弹。或许,冰柱子里困着的那个人并没有死,说不定名字就叫英子呢?
“老妖婆。”半空中响起了路远的吼叫声:“我一直尊敬你是老前辈,忍了又忍,不料你居然敢伤害我的祖先,你受死吧。”
愤怒的路远双掌出击,一寒一炙两股气流就冲向蓝玉姼。蓝玉姼毫无惧色,当即双掌发力迎战,四股阴阳气流混杂在一起,整个苦寒宫里顿时混沌起来。
“谁家女子倚着黄昏在笑/谁的裙裾居染透霓虹飘摇/谁的妩媚让谁倾倒/ 谁是谁怀里的一只妖……”
混沌的氤氲中,一阵歌声凄凉地飘过来。
是谁?居然把我当年写给秀儿的诗改编成这般诡异的歌曲?
一百米外,苦寒宫的纵深之处,一团黄光闪烁,冉冉地飘出一个白影。穿着和蓝玉姼一模一样的衣服,挽着一模一样的发髻。是她在唱歌,一边唱着一边朝我走过来。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我看清了,这个古典打扮的人,竟然就是黑丫。不对,是我当年的秀儿。
“秀儿”。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心情百感交集:这时我的初恋情人,是我在洞府里的救命恩人。但是,她也是桃源村的仇人,是嫁祸于我的那个女人……
最终,我还是朝她奔了过去……
“啸天。”秀儿终于认出了我,激动地朝我奔跑过来。
我一把将她涌入怀中。
“啸天,你不是说你有事先回夜郎谷了吗?”秀儿偎依在我的怀里,幸福得直哆嗦。
“没有啊,秀儿,我一直在找你。”
秀儿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迷惑地看着我说:“你叫我什么啊?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再叫我秀儿了吗?啸天,我还是就叫黑丫吧。我们说好了的,我就叫黑丫,和桃源村势不两立,和无情无义的闵家势不两立,这不是你当初对我说的吗?等我们剿灭了桃源村,我和你就在世外桃源里安居乐业,生一大堆儿子,个个武功高强。”
我又是一阵寒凛: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