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瞒不过,也只好说了实话:“龙心在那个大哥哥的身上背着的,还有龙角,一会儿全部给你。”
其实我之所以说得如此轻松,是因为我之前已经宰杀了一条火甲龙,有了龙心龙角还有龙***源村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何况璇子等着拿这些东西回去救命。
荧光棒,我得赶紧把话题引到荧光棒上面来:“璇子,当年我送你的荧光棒已经破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保留着呢?”
璇子这才想起一直攥在手里的荧光棒,俏皮地说:“你猜。”
“不猜。”突然之间我也有了一种久违的幺儿气,怀念小时候和秀儿玩游戏的情景——
三十年前,秀儿惹我生气,我不理她的时候,她就会说:“贵子,你不张(理睬)我嘛,我也要张你的。”那时候我才五岁。五岁的我就想着:这样的人以后成了我的婆娘,肯定是不会和自家老公吵架的。
然后秀儿又说:“以后我们生一大堆娃儿,个个武功高强称霸江湖。”那时候正流行《霍元甲》的电视剧,闵家寨的孩子们几乎是“全民习武”。
……
“叔叔!”璇子瞥了一下嘴巴,叹了一口气说:“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了?”我急忙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璇子嘟着嘴巴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我从小就不怕野兽,但是却很怕人,从来不敢和生人说话,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这样,不敢和人接触。后来因为我喜欢跳舞,其实就是把爷爷教的功夫和舞蹈结合在一起,老师就觉得我跳舞不错,歌也唱得还可以,所以老师这才带我来省电视台参加表演的。想起来也真是好笑,当时看到那么多陌生人,我就不敢跳不敢唱了。后来是你送给了我这根荧光棒,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我才觉得,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可以很好地交流,很好地相处的。我之所以一直保留着,就是告诉自己要好好地和人相处,要懂得关心别人,甚至保护别人”。
后面的这句话听起来咋这么熟悉?以前每次和爱心人士送书包到农民工子女学校,那些学生们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都会像背书一样说出这样的台词,那些都是老师教好的。而今天,十六岁的璇子还像一个孩子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我竟然有些感动。同时也感觉到当年这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在山村里的生活是多么的封闭和贫困,这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个单纯得几乎透明的女孩面前,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可耻:我不该利用她对荧光棒的这份感情来套出我想知道的秘密。即使是在古怪诡异的洞府里,我还是希望有一种起码的信任和起码的良知存在。
“不聊了。”我站起身来,断然作出决定:“你走吧,我让巨蟒给你背肉回去。路远……”我大声吩咐:“把龙心龙角还给人家小姑娘,再把龙肉重新绑在巨蟒身上,这回每条巨蟒身上绑上两块,我们只派十条巨蟒出去,留一半在这里等候。”
路远答应了一声,就招呼这路老仙的弟兄伙开始干活。璇子也站起身来,看着路远和路老仙他们忙活着往巨蟒身上绑龙肉。巨蟒也很聪明,刚刚吃了亏,这次再往它们身上绑藤条,一条条巨蟒就不是那么顺从了,纷纷后怕地躲闪着身子。
这时璇子吹了一声口哨,手臂上的蜥蜴也根着发出了一声尖叫,那些巨蟒就纷纷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我当即大惊:“璇子,你不会是放蛊了吧。”
璇子哈哈一笑:“叔叔放心,我怎么会伤害你的人和蟒蛇呢?我只是让灵儿给蟒蛇们传递了一个信息而已。”
我仔细一看,那些巨蟒只是不再动弹,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这才放下心来,突然间觉得璇子和这条叫做灵儿的四脚蛇都不可小觑。
一切准备就绪,每条巨蟒身上都绑上了四百斤龙肉,倒也没多少牵绊。但是要把另外四千斤龙肉全部绑在这十条巨蟒的身上,估计很有难度,重量不是问题,关键是肉绷得多了,就会制约巨蟒的爬行。
璇子也很大气,说剩下的一半龙肉她不要了,算是对我帮她送龙肉回去的感谢。随后她把装着龙心的布袋背在身上,洒脱地抖了抖身子。我的确小看了这个小璇子,将近一百斤重的龙心,她背在身上丝毫没有负重感。
璇子把另外一个装着龙角的布袋递给我,说:“叔叔,没想到八年后我们还能在这个鬼地方相见,这个龙角就送给你吧,爷爷说了,龙角虽然没有龙心金贵,但是也可以让人延年益寿,我希望叔叔能活几百岁。”
我哈哈一笑,指着路老仙说:“就像他们那样吗?”然后摇着头说:“我没有他们那么坚强和伟大,我一个人活几百年又有什么意义,看着我的亲人和爱人,一个个从身边消失,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痛。”
璇子莞尔一笑:“看不出哦,叔叔还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哦。”
我嗤鼻一笑,不置可否,顺手帮她把龙角背在身上,和龙心交替开来。说:能行吗,估计有一百八十斤了。要不……还是绑在巨蟒身上吧。”璇子又抖了抖身子,说:“还行,这两样东西很重要,龙肉可以丢这个不能丢,我必须自己背回去”。我突然有些愧疚,的确是我们杀了火甲龙,害了人家受这份罪了。
我退开身子,突然发现一个美少女的背上突然多了这两样东西,看上去特别奇怪,我忍住不笑,说:“走吧,这些东西你还是都带回去,第一是好给你爷爷交差,第二呢,你们那里的人也很需要,至于我们嘛,哪天再逮一条龙来就是了。”
我本来是想宽宽慰一下璇子,不料她却当真了,惊讶的说:“逮一条?叔叔你说得那么轻松,你知不知道这火甲龙有多厉害,它会喷火的哦。你要是真的遇到火甲龙了,最好躲远一些,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看璇子满脸的一惊一咋,甚至还有些焦虑。我突然很感动。可惜她的老爹老妈,竟然丢下这么一个乖女儿。
看着我的脸色很平静,璇子真的很焦虑了:“叔叔你听见我的话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条火甲龙我追了三天三夜?我又不敢放蛊整它,第一是蛊虫不一定能近得了它的身子,第二是一旦中毒了就没有用了,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准备用捆仙绳捆它的,但是它喷火实在太厉害了。叔叔我给你说,我拿起这条火甲龙都感到棘手,你最好小心一些。”
呵呵,感情这小璇子以为我不如她厉害呢。
“璇子,我们打一个赌。”我突然想和这小璇子玩一玩:“你放蛊也伤不了我,你信不信?”我歪过头,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璇子一脸惊愕,惊愕之后有些愤怒。然后说:“算了,我懒得和你开玩笑,你要是一个坏人,我保准让你死一百次。”
这话说得……换成以前,我肯定会生气的,只是现在不同了。
我呵呵一笑:“好好,璇子真好,叔叔本来就不是坏人。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让一个人死一百次呢?”
璇子不屑地说:“很简单,我让他全身腐烂,到要死的时候又把他救活,然后又让他全身腐烂,就这样……”
我立即毛骨悚然:小姑娘你也太残忍了吧。随后我正色道:“你这样整过人吗?”
璇子想了想说:“倒是没有,不过这很容易办到的。”
母亲当年说得对,苗族女孩真的惹不起。
要走的时候,璇子又开始悲戚起来,这个古怪的女孩,脸色阴晴不定说变就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悲伤,感情实在很丰富。
“叔叔,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既然璇子问起,我还是想和她再见的。三五年之后,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美人了,那时候我在和她说话,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了。
我说:“肯定会的,等我办完事情,就会去清风峡找你。”
璇子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清风峡,清风峡的五十多个人,全是一个支系的人,不能有外人出入。你要是出现了就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来。”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肯定是进不去的。”
小姑娘,你又小看叔叔了。
我心里暗笑着,嘴上却说:“那么,你就到这里来找我吧,反正你轻车熟路,而且我们允许让你来,也会让你活着离开的,只是你不准放蛊整人就是了。”
璇子羞涩地笑着说:“怎么会呢,看你说得……”随后抬头看着我说:“叔叔,其实我很想和你呆在一起,这样好玩一些。在谷里一点都不好玩。”
“谷里怎么不好玩,那里应该有阳光有山泉有鸟叫对吧,比这里好玩多了。”
璇子嘟着嘴说:“你说得这些倒是都有,但是还是不好玩,没有人和我说话,我也不能这样和人说话。整天要么练功,要么开会,非常的无聊。”
“还开会啊,你不会是村民组长吧。”看璇子不说话,估计是我猜对了,于是我努力和她开着玩笑:“璇子还是一个官呢。”
璇子悠悠地说:“要仅仅是一个村民组长就好了,爷爷说,等我长到二十岁,就要叫我当寨佬,指挥村子里的五十多个人,完成我们黑苗的神圣使命。”
越来越玄乎了。我突然想起之前突然消失的那十二个人,以及滚老三。看他们的装扮,应该也是和璇子一个支系的族人。他们的任务不就是要在五月端阳之前找到桃源村吗?他们的使命会不会是一样的,这个使命又是什么呢?
农历五月端阳,和黑蟒洞、桃源村有什么关系?
“不行了,我不能再和叔叔聊天了。”璇子说:“今天是第三天,在等下去怕村子里的病人撑不住,我得赶紧回去。”
救命的事情当然重要,我尽管有些不舍,但是万万不能耽搁璇子。
临要动身,璇子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情:“叔叔,你的这些蟒蛇,不会也送给我了吧。”
是啊,我居然忘记了这个事情,十条巨蟒送完龙肉后怎么返回呢?从清风峡到这里,璇子走了三天三夜,估计那些洞道也不会太好走,巨蟒们能认识路吗?更为关键的是,清风峡的放蛊高手们能让巨蟒们回来吗?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