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着悲伤,在将军府待了一阵,的确没有发现老将军的留下的任何线索,按照他留下的家书分析,老将军将队伍安全转移之后,就将秘洞封闭,然后抱着必死之心,和黑甲军同归于尽。所谓的羽化成仙,无非是对死亡的敬称,老将军的确死了,但是他的尸骨究竟在哪里呢?”
这时,大家才记起地上还躺着一个黑甲军士兵。
我叫路远把黑甲军士兵押了过来,想想,人家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人了,于是口气就很尊敬:“老人家您不要怕,我闵啸天是不会杀人的。但是,我不敢保证其他人会不会杀人,所以,您还得实话实说。”
黑甲军眨巴这小眼睛,寻思了片刻,似乎觉得我讲得很有道理,而且很懂礼貌,于是就点了头。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必。”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有点不耐烦了。
“我的名字就叫何必。”老怪物回答。呵呵,这名字取得好,打打杀杀,这是何必呢?他要是有个哥哥弟弟,是不是就该取名叫“何苦”呢?
“你们黑甲军那边有多少人?”我这么一问,老怪物何必就骄傲地昂起了头,很豪迈地回答:“一千多人。”
路老仙一听,差点没栽倒在地上,上千揣了黑甲军一脚。
我摆摆手,又问:“有多少火甲龙?”何必嘟嘴巴想了想,说:“应该有二十多只吧,原来有八只年岁大的,有一只被我们吃了,现在又被你们吃了一只。”
“我们不是吃,是杀。”我纠正说:“现在呢?”
何必说:“还有十多只成年的,还有几只幼崽。”
何必说,他们每隔几十上百年,就会杀掉一只衰老了的火甲龙来给众将士补身体,所以黑甲军的人就能延年益寿,甚至死而复生。两千年来,除了那些战死之后找不到尸体的,黑甲军的人大多长生不老。
“这么说来,你们黑甲军可谓是益寿延年健康长寿了哦?”何必似乎忘记了刚刚路老仙的那一脚,又开始拽了起来:“当然,我们要活一千岁,清除叛逆心不死,保家卫国志不灭。”
我“切”了一声:“清除叛逆?谁是叛逆,保家卫国倒是对的,但你们保的是谁的家?卫的是哪个国?”
何必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誓死效忠新朝皇帝,这是我们黑甲军的宗旨,尔等密谋造反企图颠覆朝廷,实乃大逆不道的叛逆。”
老家伙,要不是看你这把年纪,我真想一脚踢死你。
“莫非……你也是当年和何枭一起坠下来的。”
老怪物突然悲戚起来:“不是,当年和老将军坠洞的是我家先祖何苦”。我忍住不笑,想不到还真有这一个名字。“先祖坠落之后伤重不治,好在先祖妣身怀有孕,在洞中延续了我何家血脉,我是何苦的第八十二代子孙,现在已经370多岁了。”
想想也是,要是何枭那个年代的人,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和我们打架呢?就算有人真能活到一千岁,估计也都是大小便失控了。
“清除叛逆心不死,保家卫国志不灭。”想想何必的这口气还是非常壮烈,暂且不管他的立场怎样,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豪杰。于是我就耐心的开导他:“这也难怪,你不知道真实历史,怪不着你,真正的叛贼不是龙骠营,而是新朝皇帝王莽,你是彻底被何枭老儿洗脑了。”
想了想又说:“现在公元2016年,我们泱泱大中华目前正是鼎盛时期,举国上下国泰民安,你们却躲在这个洞里打打杀杀,也不考虑考虑该怎么出去,看看当今盛世……”
何必眨巴着一双小眼睛,也不知道他听懂我的意思没有。
想想一句话两句话也难以解开他心中块垒,干脆转移了话题:“你们火龙洞离这里多远,是怎么找过来的?”
何必说:“总部离这里有三十里路,我们是属于巡逻组的士兵,被长官派出来巡逻,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于是就见洞就钻,不知不觉的到了这里。”
“这么说,你也找不到路回去了?”
“有点困难。”何必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长官,你准备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个何必怎么说也是清朝时期出生的人,而且是洞中生洞中长,他是怎么学会“长官”这个词汇的呢?难不成过一会儿还会称呼我为“领导”?想到这里我突然大吃一惊:火甲龙那边,会不会也有现代的人,就像我们一样?
想着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了,于是大伙继续休息,养精蓄锐之后继续赶路。
又过了半个小时,几个老怪物的身体似乎已无大碍,贵子受损的半截身子竟然已经结起了血茄,可以勉强蠕动行走了。还好,要是它不能走,我们的累赘可就大了,小水缸一般粗细、十多米长的身子。我们背也背不动,扛也扛不动。
一行人押着被俘的何必,当然是蒙上了眼睛的。将就着贵子慢慢的走着。经过这次变故,路老仙也不敢再提出对我和路远蒙眼的要求了。
弯弯拐拐的又走了大约几百米之后,前面的洞道变得非常狭窄,只够一人通行,而且还是四十多度的陡坡,尽管有一些台阶,但是身子还是控制不住一路小跑下去,跑了三十多米就没路了,挡在前面的是一堵石壁。路老仙也不着急,伸出右掌就在是比上很有节奏地拍了三下,石壁上就缓缓的打开了一扇门。
石门打开之后,我不觉大吃一惊,洞口只有不足一米宽的立足之地,前面是几棵矮小的树丛,而树丛前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岩壁垂直向下,就像当初贵子挟持我下来的那道绝壁一样,只看见白茫茫的雾气升腾上来。倘若没有这道石门缓冲,我们从洞道四十多度的坡道一路俯冲下来,势必就会掉进眼前的万丈深渊。而绝壁边的那几株小树,恰恰就是给人错觉的障眼之物。
我不觉叫绝:这真是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
两个身穿黑甲、和路老仙他们一模一样的老怪物守在洞口,和路老仙打了个招呼,看看我和路远的这身打扮,再看看贵子,也就没再说话,只是顺便踢了何必的屁股一脚。
我们沿着一米来宽的过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路上,路老仙得意地说:“这里叫做断魂崖,一旦有敌来犯,我们就打开石门,上面是一个陡坡,敌人冲下来一个就栽一个,就算侥幸没有掉下去的,守在两边的龙骠营士兵再帮补两下,没有一个能活命的。所以我们搬到桃源村来之后,黑甲军就没再来侵扰过。”
这个时候路老仙才告诉我,他七个人属于外围巡逻组,负责桃源村的外围巡查工作。这天巡查到了路远洞的时候遭遇黑甲军,幸好遇到了我们。
“桃源村?”我边走边问:“的确名副其实啊。那么,龙骠营就在这里安居乐业了吗?”
路老仙摇摇头,说:“龙骠营不是来安居乐业的,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当年消失的大批宝藏,实现光复大汉之伟业。”看他说得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突然觉得:有信仰的人活着才是有意义的。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呢?”
“八年前吧。”路老仙说:“三十五年前发生了一次战争,我们搬到了鱼洞峡;八年前有发生了一次战争,我们就从鱼洞峡搬到了桃源村。走吧,等会儿营首会慢慢给少侠介绍的。”
绝壁上的栈道大约有一百多米,前面就到了一片开阔地段,放眼望去,这里比白马还要宽阔许多倍,照明的还是洞壁上的水晶石,黄的白得蓝的应有尽有,比龙宫的还要璀璨辉煌。
这样说吧,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很大村子,有山有水有树木。远远望去,还有不少树枝搭建的房屋,的确算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子。只是非常低矮,只是不见牛羊和炊烟,没有鸟鸣和狗吠。
感叹一番之后,心里要开始五味杂陈:幸福、兴奋、紧张齐齐涌上心头,因为我就要见到“去世”的八年的父亲了。
士兵通报之后,我和路老仙得到批准进入大殿,路远却被留在殿外,一脸不屑地看着守门的龙骠营士兵。背在背上的龙角已被路老仙拿走了。
营首的大殿的确很豪华,不比将军府低调。一看端坐殿中那人,我就认出了是我的大伯闵朝殿。他没有穿戴任何盔甲,而是一袭白色的长袍子,浑身倒是弥漫着很强劲的仙风。
来不及介绍我的身份,路老仙就把用布包裹这的龙心和龙角献给了营首,然后迅速向营首禀报了关于剿杀火甲龙的事情。营首听得眉开眼笑,立即安排一个副将去找人,由路老仙的手下领路去搬运火甲龙肉。
这个时候,大伯才认真看我,我也认真看大伯。这个112岁的老……还谈不上是怪物的人,看上去不过就60来岁的样子,跟清真县文史馆里的画像差不多,右耳根的那个黑痣还在,还是留着民国时期英雄好汉流行的一头散乱长发,估计在洞中自由了,他爱怎么装束就怎么装束。
听了路老仙的介绍,大伯倒是知道我姓闵了,但不知道我是他的哪个兄弟的后人,毕竟在他跳洞之前,我的另外六个爷爷和很多伯伯姑姑还没有逃出闵家寨。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大伯声如洪钟,传说中的大伯果然英武。
“家父叫……”话刚出口,后身就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贵子”。一回头,门外冲进来一人,尽管身穿红色铠甲,但我认出了他就是我的父亲。
“爸爸”。我刚一开口,顿时泪流满面。爸爸,我就知道您没有死,我就知道您是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只是我整整找了八年,找遍了我能找到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您。爸爸,您知道吗?您一直喜欢抽叶子烟,这八年来,我只要一闻道叶子烟的味道,就以为抽烟的老头是您。我甚至神经兮兮的去追赶过几个老头,有一次,还差点和别人打起架了……
爸爸,以前我不懂事,老是为了练武的事情惹您生气。现在孩儿后悔了,好想跟着您好好练武……
我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我跪在地上匍匐前行,一把保住父亲的双腿,哭声放肆地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