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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绝地龙吟

听滚老三如此一说,大家伙都来兴趣。想着已经折腾了七八个小时,而且还和怪兽几番打斗,就连我都感到有些疲惫了。于是大伙决定先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洞厅里歇息,顺便也听听滚老三介绍一下关于夜郎谷和黑蟒洞的传闻。

等大伙支起简易帐篷、铺好睡袋之后,我叫胖坨再装上麻醉针管,和刘峰一人拿着一只麻醉枪负责警戒。滚老三也叫戴小五和胖坨他们一起负责警戒,毕竟火枪的威力远远超过麻醉枪,一枪打出,喷射出来的可是一团铁砂,命中射程柯达五十米,三两只怪兽可以一枪就能解决。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滚老三蛮对眼的。也许是他讲的故事太侠义了,我对这两个护龙勇士油然而生好感,甚至是尊重。至于他们是怎么来到黑蟒洞的?又是如何躲过二号洞厅、也就是水晶洞的积水?有没有遇到巨蟒和其它怪兽?是在我们之前还是在我们之后感到这个洞厅的?等等等等,我也没有往深处去想。只觉得人家救了我们的命,应该就是我们的恩人,再去怀疑人家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他开始决定救人的时候,我是清醒着的。

“三哥,洞里太潮湿了,过来和我一个帐篷。”我招呼滚老三。他就那么干坐着,我也睡不清静。何况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滚老三似乎没有见过我们的简易帐篷,一点也不客气,似乎早就在等着我招呼他过来,急急忙忙的就钻进了我的帐篷。这下好了,简易帐篷本来就小,两个大男人蜷缩在一起,翻个身都成问题。

两个人就和衣半躺着,把睡袋打开来盖住下半身,我枕着登山包,滚老三就双手交叉枕着脑袋。

“三哥,你来了夜郎谷十二年,就没有回过老家吗?”

“回过啊,不过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滚老三突然有点忧伤。

“家里还有亲人吗?”

“原本是有的,但是在八年前……都没有了。”

我的心里陡然悲凉起来,有点后悔触及了人家的伤心事。

滚老三说,他今年四十二岁。乡下人早婚,他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结婚了,二十六岁生了一个女儿,三年后又“按规矩”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被公选为滚家的护龙勇士来到了夜郎谷。对于龙崖村的男子来说,能被公选为护龙勇士,是莫大的荣耀,需要为人正派,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还要有一定的武功底子才行。所以成为护龙勇士,是龙崖村所有男子的毕生追求。村子里有一个叫杨世明的男子,直到五十七岁才被公选为护龙勇士。

龙崖村属于典型的村民自治,领导层都是由滚、杨、戴三个姓氏共同承担。不叫村支书,也不叫村主任。而是大土司、土司和寨佬,这是苗族首领的称谓。村委会也称为土司会。大约从五百年前开始,全村就一直只有一百八十六口人,或多或少仅仅几个月时间,要么生,要么死,总人口就自然又控制在这个数量。

护龙勇士的公选,是由有土司会和村民代表一起参与评选的。对参评者从人品美誉度,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武功高低来衡量。谁家一旦出了护龙勇士,就等于出现了一个英雄一样,家属不仅备受村民拥戴,每年还可以从土司会那里领导一些粮食补贴。

滚老三是父亲,就是土司会里的土司,相当于第二把手。

龙崖村沿袭了上千年的习俗和荣耀,却在滚老三成为护龙勇士之后发生了改变。

滚老三的妻子杨朵儿,当年是龙崖村里的一枝花。滚老三因为武功了得,从野猪的獠牙下救过杨朵儿的性命,因此两人就成了夫妻。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就在滚老三被公选成了护龙勇士之后,滚家、甚至可以说整个龙崖村的传统就迎来了最为严峻的挑战。

十年前,也就是2006年,滚老三在夜郎谷里待了两年之后,经过申请回了一趟老家。家里出现了变故,妻子杨朵儿把年仅六岁的女儿丢给了公爹,带着年幼的儿子消失了。据说是去沿海打工去了。龙崖村几乎与世隔绝,打工这个词村民们还不是太懂,都认为杨朵儿和外村人私奔了。

滚老三是一个具有强烈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男人,他没有去找妻儿,二十再度返回夜郎谷,履行一个护龙勇士的使命。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夜郎谷。

我不觉一阵唏嘘……

夜郎谷里的护龙勇士,坚守的无非是一个信仰而已。这世间哪里会有龙呢?就算夜郎谷里古怪多端,也不可能有龙这种神奇的动物。

不过关于龙的传说,已经渗透了每个中国人的灵魂。龙,作为一种文化的凝聚和积淀,已扎根和深藏于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不但人们的日常生活、生老病死几乎都会打上龙文化的烙印,而且龙文化的视角,龙文化的审美意识已渗透入了我国社会文化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龙,在中国与天地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神秘的联系。

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权势、高贵、尊荣的象征,又是幸运和成功的标志。龙之所以具有这种文化象征意义,是与传说及神话中龙在天则腾云驾雾、下海则追波逐浪、在人间则呼风唤雨的无比神通有很大的关系,

传说中的历代君主,大都与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尧在位的时候,世界上出现了大洪荒,到处是洪水泛滥,为了拯救百姓,他命令鲧去治水。鲧偷了天帝的息壤,采有”堵”的办法治水,劳而无功,被愤怒的天帝杀死在羽山,而烛龙刚好是这里的守护神。

龙的另一个文化象征意义是出类拔萃,不同凡俗。龙是神物,非凡人可比,所以人们常常又把那些志向高洁、行为不俗、很有能耐、出息和成就的人称为“龙”。

夜郎谷里的龙,又有着怎样的寓意呢?

我在夜郎谷生活了十八年,直到读大学才离开。小时候虽然父母虽然不准我靠近出气洞,但也没有不让我进入夜郎谷。当然,清风峡那边我们是不敢去的,据说早些年有人贸然闯进了清风峡,都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但是我在夜郎谷里蟒蛇倒是见过不少,龙爪也吃过不少,就是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龙爪果”,更是却没有听过关于龙的传说。

这时,帐篷外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我撩开帘子一看,路远、李洪辰和几个队员正蹲在我的帐篷门口,听滚老三将故事。

见此情景,睡觉的念头也就被迫打消了,我和滚老三翻身坐了起来。

“你们把登山包和睡袋都拿出来吧,我们大家一起来听三哥讲故事。”

于是队员们纷纷从各自的帐篷里拿出了登山包,垫在屁股下坐着,再把睡袋铺在膝盖上。这架势,倒是有积分“围炉故事会”的格局。

滚老三大约是在夜郎谷里寂寞太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人一起聊天了,尽管心情有些忧伤,不过话匣子还是收不住。

滚老三说,夜郎谷里的护龙勇士,怎么说也有二三十人,具体分布在夜郎谷的那些地方他也说不清楚。这十二年,他只遇到过八个人。

“那你们怎么分辨谁是你们的护龙勇士呢?”

“这好办。”滚老三说:“第一从装束上就能看出;第二,我们定期去总部领取给养、枪支弹药和审核过的持枪证;第三,我们有规定的暗语。”

“总部?”我当即纳闷,这夜郎谷的确很神秘:“你们的总部在哪里?”

“这个……”滚老三笑了笑。

“哦哦,理解。”我也笑了笑。

“那么,你们这么多人在夜郎谷里神出鬼没的……”突然觉得这个词用得不恰当,急忙道歉:“对不起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妈这么多人长期在夜郎谷里活动,而且还不是本地人,清真县的相关部门就不啰嗦你们吗?”

滚老三一撇嘴,说:“政府巴不得呢,我们相当于是义务护林员和安全员。你想想,几十个人在夜郎谷里活动,防火防盗,保护生态,不领一分钱的工资,政府求之不得呢。”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夜郎谷里真的有龙。”滚老三话题一转,立即又提起了大伙的兴致:“三年前我亲眼见过,就在清风峡那边,天上红光一闪,一条黄龙从峡谷里腾飞出来,十多秒钟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飞到了天上,还是钻进了地府,只留下了一串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鸣叫声,很有旋律地在峡谷里荡漾,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据说清风峡方圆二十公里荒无人烟,鸟兽灭绝,我自然也不敢去。”

顿了顿又说:“据老辈子们说,见过龙的人,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将相封侯。”说完一脸的向往。

这话怎么那般熟悉?哦,杨大婆似乎也说过:我家的老宅稳居龙脉,主人必将大富大贵,将相封侯……

“三哥,你读到几年级。”在众人的莫名惊诧中,我突然问了一个跑题的问题。

“初中毕业啊。”滚老三也感到这个问题唐突得莫名其妙。

我说:“初中毕业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你真的相信夜郎谷里有龙?”

“哎呀……”滚老三很失望地歪过头去叹息了一声,说:“有些东西,等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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