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三脚尖刚一落地,就迅速跑到五个女孩的面前,嘴唇一张一翕地逐个盯着看,突然抱住一个女孩,大声喊着:“英子,我是爸爸,英子,你说话啊……”下巴剧烈抖动,眼里就有泪水滑落。
五个女孩木然地站着,没有谁说话。
曼妙和珠儿从十米空中飘落下来,也跟着滚老三一起,逐个对女孩们喊着:“英子,兰翘,紫若……你们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萨满,有看了一眼老崔,不说话。
萨满低垂着头,看了老崔一眼,就捡起掉在地上的铃铛,然后爬起身来走到五个女孩的面前,摇着铃铛,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通,五个女孩就如梦初醒一般,首先围着曼妙叽叽喳喳地闹腾不休。
“英子……”滚老三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大眼睛女孩面前,颤巍巍地说:“我是爸爸,你记得不?”
英子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距离很近,却是眯着眼睛盯着滚老三看。
滚老三微张着嘴巴,双唇不停地颤抖,哆嗦着说:“英子,我是爸爸,我们的老家在西江苗寨旁边的龙崖村,爸爸叫做滚童;你妈妈叫做杨朵儿。你还有一个小弟弟,被你妈妈带走了。英子你你记得不,我们家旁边有一蓬金竹林,爷爷最爱在竹林里去挖竹根来做烟杆的。还有,你小时候差点被杨桂祥家的狗咬到屁股了,正好被爸爸遇到,爸爸远远扔出了一块石子,就把狗脑壳敲出了一个血洞……”
滚老三满脸堆笑,眼里的泪水却在哗啦啦地躺着。我眼圈一热,忍不住有泪水沁出。曼妙和其他女孩子,也纷纷抹着眼睛。
英子的双唇也在剧烈地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她慢慢地抬起双手,捧着滚老三的双颊摩挲着……突然整个人扎进滚老三的胸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
整个柳月湾峡谷里回荡着凄厉的哭喊声:“爸爸……”
八年了,不知道这样的哭喊声在夜郎谷里、在黑蟒洞中响彻过多少遍?回荡过多少遍?此刻,这对历经无数患难的父女,在阔别十二年之后,终于在柳月湾里得以重逢。在洞里熬了四个多月的父亲,已经须发皆白;当年才四岁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十六岁的娉婷少女。这样的重逢,是极度惊喜,也是无尽的辛酸。
“将军!”老崔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我们是不是得抓紧点时间,赶往桃源村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当即从滚老三父女重逢的大喜大悲中清醒过来,立即回头问路远:“你跟踪黑甲军到了哪里才消失的?”
路远眨巴这眼睛,想了十多秒钟才说:“大约离这里有两公里,他们钻进西南边岩壁的一个水洞就不见了。”
“走,大伙赶快跟上。”我立即招呼众人。
“慢!”萨满朝我走了过来,一手捏这他的小铜铃,一手执掌作揖,说:“刚才这一幕,也让本法师有所动容,想起来,也许本法师稍显过了一些。不过,许多事情,闵将军以后自然会明白。你们要去桃源村,萨满就不奉陪了。但是萨满答应崔寨佬的事情,绝对不会失信于人。要去桃源村,没必要紧跟黑甲军身后,想赶也赶不上。从这里沿着峡谷下去一千八百米的地方,有一颗千年古松,长在离峡谷有十米高的巨石边上。古松的根须位置有一个树洞,哪里就可以通往桃源村,比黑甲军去的方向要近小半。”
回头对老崔说:“崔寨佬,本法师的所作所为,并非为我个人,现在多说无益,日后你们便知。萨满答应过带你们去桃源村,今天虽然没有做到,不过也算是仁至义尽。这段时间萨满的确存有私心,利用大家帮助我找到了十二星座。哈哈哈……萨满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虽然今天这十二星座不由萨满掌控,但是古国梦圆,就全靠这十二星座了。也罢也罢,萨满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步履瞒珊地往柳月湾峡谷的西北方向走去。
“十二星座?”看着萨满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喃喃自语。
回头一看,曼妙等“七煞女”,加上恶煞道的五个女孩,不就是十二个人吗?如果这个萨满要找的是这十二个女孩来组成十二星座,那么他之前找到的也才是五个人而已。曼妙等七个人,还得够他费一番周折。而我们阴错阳差地把“七煞女”找来和英子她们五个女孩凑成十二个人了,偏偏又打乱了萨满的那个不为人所知的星座计划……
但是之前老崔告诉过我,萨满的条件是只要一样东西,显然,十二个女孩肯定不是一样东西。
所谓十二星座,指的是即黄道十二宫,是占星学描述太阳在天球上经过黄道的十二个区域,包括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虽然蛇夫座也被黄道经过,但不属占星学所使用的黄道十二宫之列,在占星学的黄道十二宫定义,只是指在黄道带上十二个均分的区域,不同于天文学上的黄道星座。
萨满所说的十二星座,究竟是指黄道十二宫区域呢?还是指十二个黄道星座?这十二个女孩,和黄道十二宫又有什么关联呢?这十二星座,又和“古国梦圆”有什么关系?
还有,所谓的“古国梦圆”,指的又是什么?
“曼妙。”
“曼妙在,将军。”咦?这个特别招凶的大姐大,怎么突然变得恭顺起来了?
“你们除了修炼天煞七星阵之外,还有没有练过其它阵法?”
曼妙说,她们众多姐妹被蓝玉姼抓来的时间不一致,有的十多年,有点才两年,比如英子和珠儿,就是在洞里迷失之后,两年前被蓝玉姼抓来的。而曼妙虽然年长,但是在苦寒宫里的时间,也不过才三年而已。
蓝玉姼将这些抓来的女孩分门别类,各自修炼她所安排的阵法,曼妙她们练的是天煞七星阵,才修炼到七八成,就被我们闯入打乱了。
英子她们原本也是安排在天煞道里修炼“五梅幻灭阵法”的,后来因为得罪了蓝玉姼,才被打入恶煞道,还没有来得及重新修炼其它阵法,就被蓝玉姼送给了萨满。
天煞七星阵和五梅幻灭阵,这两者……
“这样吧,曼妙你们摆一下天煞七星阵,英子你们摆五梅幻灭阵,两个阵法交融在一起给我看看。”
“是,将军!”
曼妙回答了一声,立即招呼“七煞女”腾空而起,在十米空中摆出了天煞七星阵。
英子也和兰翘、紫若等五个姑娘开始张罗“五梅幻灭阵”,却没腾升到空中,而是五个人不断交错游走,瞬间就幻化成一圈人墙,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五梅幻灭阵,原本是指五个人摆成梅花花瓣形状,然后迅速交错,将人影编织成一圈人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辨认,却又能实实在在的将人困住。
这两个阵法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面,各有长短利弊。但是却和十二星座这个概念无法联系起来,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
萨满丢下一堆疑问,自己走得也不轻松。
眼前不是思考这些古怪玩意儿的时候,我们得抓经时间赶往桃源村。为了节约时间,我决定相信萨满一回:抄近路。
临走之前,我得对这十二个女孩有一个交待:“曼妙,英子,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现在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英子还伏在滚老三的怀里哭哭啼啼,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就紧张地看了看英子,又看了看她的父亲。
这样的状况,曼妙也不好强求英子了,于是就问:“英子,你是要跟着你的父亲走呢?还是愿意跟着我们姐妹?姐姐不勉强你。”
英子犹豫了好一阵,才说:“曼妙姐姐,这样好不好,我在夜郎谷里找了父亲八年,所受的苦和所遭的罪,姐姐们都是知道的。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父亲,能不能容我和父亲团聚几日,然后再去找姐姐们。反正,我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返回人间的了,无论是在洞府还是在峡谷里,以后的日子,父亲和姐姐们,都是英子的亲人。”
“也好。”曼妙用舌头盯着紧闭的嘴唇,还转着圈儿,又掉头问其他四个女孩:“苦寒宫那个地方是不能再回去了,你们现在就跟着姐姐,愿意吗?”
紫若、兰翘等四个女孩立即回答:“愿意。”
听得出,这些女孩的回答很没有底气。
曼妙一招手,潇洒地说了一声“走”,就带着四个女孩返身往回走。
不过才走了两步,曼妙就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