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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物非,人也非

在那一声声轰鸣声中,我与家的方向背道而驰,带着我那沉甸甸的理想离开故土。那时候,我就只觉得家是一所住了亲人的大房子罢了。看着别人喊着要回家,我无动于衷。只沉迷于朋友间的嘻嘻哈哈,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后来,当自己经过某条陌生的小路时,总是会想起曾经留下无数脚印的泥泞小道;当自己经过某个陌生的校园时,总是会想起曾经回荡着朗朗书声的教室;当自己看着某一群陌生的学生时,总是会想起曾经一起奋力拼博多年的同窗。。。也会时常想起那个我已经忘记了许久的“家”,只是这时的自己却找不到一个回去的理由。直到多年以后,自己才真正明白:“回家是不需要理由的”。

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我将头偏在车窗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何良语双手握着我的左手,头偏在我的肩上。车子渐渐驶过了双龙,自己的心也开始跳动了起来,似乎血液在这一刻也要沸腾了。或许是因为心情有点激动,何良语感觉到了我身体的颤动。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见我嘴角时不时地露出的一抹弧度,也大致猜了出来。

“你以为还是像以前那样啊!早就不是了。。现在坐公交车可以直接坐到阆中南部交界处那里,所以比起以前要方便好多呢。”

“公交车改站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激动是因为到彭城了,我离家就真的不远了。。。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我爸妈他们。”

“别多想了,叔叔阿姨肯定会体谅你的。毕竟你可他们的宝贝儿子。其实我爸妈有时候也会特别烦我,但每次天一冷,我爸妈的电话总会第一时间打过来,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你们毕竟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有你真好。”

何良语对着我笑了笑,紧紧抱住了我的手臂,将头偏在我的肩上。我用手轻轻拂过遮住她脸颊的一缕细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时间在我们闲谈的过程中悄然而逝,只是耳边偶尔会传来广播的声音:

“各位乘客,响水滩站到了,请携带好你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各位乘客,碑垭站到了,请携带好你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

“各位乘客,本次行车的终点站黄家湾到了,请携带好你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下了车,看着眼前的牌坊,看着牌坊上的字,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却又好陌生。这是一种不知从而来的陌生感,恐惧感。这种感觉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很难受。我急忙拉着箱子和何良语离开了,似乎在逃避着这种莫名的压抑感。

渐渐自己平复了下情绪,开始看周围的房屋,试着去回忆小时候的场景。一路上,自己给何良语讲着许多曾经的故事,不知不觉间,竞走到了桥上,看着桥下那条小河,依然如旧。相比起一路走来的各种变化,小河似乎仍如曾经那般,不曾改变。走到这里,自己已经可以看到那扇大门。眼睛已经微微湿润了,强忍着心中的那抹悸动,向着这趟旅行的终点走去。

拉着箱子,一步一步想着家门走去,每一步都好似千斤般,沉重。走到家门口,看着那扇还未关的门,听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泪水这一刻已无法受我掌控,如洪流般奔泻而出。何良语没有说话眼神里满是心疼,默默地站在我身旁拿着纸巾不断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

或许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家里的狗突然冲了出来,对着我和何良语犬吠。而紧跟着,我妈也走了出来。

“大黄,咬啥子咬。。”我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在一旁哭着的我,以及我身旁为我擦拭着泪水的何良语。我妈眼神由最初的惊讶变为惊喜,最后化作丝丝悲伤。而我爸也许是因为我妈说话说了半节就没声音,感觉有些奇怪,也走了出来。我爸一眼就瞄到了我,他整个人很是震惊,随后就变成了愤怒。

“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有地儿住吗?跑我家来干嘛。。你给我滚,给我滚!”我指着我大骂着,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十分扭曲。而我妈也没说话,默默地走进了屋里。因为我爸这一嗓子,我家四周的人也闻声走了出来。在我家左上方的何孃孃一家子,距离我家最近。一看我爸这架势,立马就跑了过来。

“老李,你这是搞啥子。。娃儿回来了还不好啊。你摆着这架势是要给那个看嘛,莫把娃儿吓到了。”

“我们家的事,你莫要管。这个家伙,他那么多年都不晓得回来,电话都不晓得给家里打个,我认他有啥意思。你说我这养人有啥子想头嘛,我就是养个畜生东西他还晓得帮我看个家,我养的这个人有啥想头。”

“有莫得想头都是自己家的娃儿,娃儿回来就是好的。再说,儿媳妇还在这,你这样子是在搞啥子。”何孃孃这话说的何良语脸一红,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我的手几分。我爸无动于衷,依旧是怒气冲冲的看着我。我心中说不出的苦涩,看着我爸那模样泪水又一次绝堤。

“清儿,清儿。。”何孃孃见我爸劝不动,只好叫我妈了。喊了一阵也没见我妈出来,何孃孃只好再次看向我爸,在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我妈却是突然走了出来。何孃孃面上一喜,正要说话时,却发现我妈提着一个行李箱,顿时面露疑惑。而我这时却是已经明白了,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吧。这个家没有你的位子了,你走吧。”我妈面无表情的对我说着,说完后也没管何孃孃,拉着我爸就进了屋里,关上了门。何孃孃见此也知道没用了,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就回去了。而我则是由哭转笑,深吸了几口气,上前拎起了行李箱,又拉着另一个箱子大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何良语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旁。

走到公交车站时,我和何良语并排坐着,双目无神。何良语轻轻抓起了我的双手,放在她的胸口,说道:“没事的。叔叔阿姨只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我再陪你回来看他们吧。如果下次还不行,那我们就下下次再来,直到他们原谅你为止。再说啦,你的身边还有我啊!好啦,别不开心了。等下就要去我家了,你不会打算就这副样子见我爸妈吧。”

我看着努力逗我开心的何良语,心底不断蹿出丝丝暖意。我一把就将何良语抱进了怀里,紧紧抱着,深怕再失去她。

过了十多分钟,公交车就来了,我和何良语两个人搭上了去向她家的车。而在公交车还没来时何良语就拨通了她爸的电话:

“小语,怎么了?怎么想起给你爸打电话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那下次我就不打了哦。”

“你这孩子,和家里人通电话,除了报平安更多的就是联络感情,知道吗?即使是再亲的人,你如果不和他交流,你们的感情总会随着时间变化的。”

“嗯嗯,我知道了。不过电话里的交流怎么能够啊,所以我回来了哦。”

“回来了?”

“对啊。快让我妈给我做好吃的,而且这次我还多带了一个人哦。”

“好好好,我马上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

挂了电话后,何良语就对我说了声抱歉。我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但是自己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很羡慕何良语的。

车子缓缓的行驶着,过了十分钟的样子,我们就到了。下了车,我们一人拉着一个箱子,向着她家走去。由于她家刚好处在两个站台的中间段,所以下了公交车后,还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要走。而这段路也是自己以前上小学、初中时,回家必经的一条路。

我们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左右就到了她家,刚走进她家。我就听见何良语一声大喊;“爸、妈,我回来了。”我整个人说不出的想笑,感觉这一刻的她好萌、好可爱,但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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