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家的最后三天,平静地有些诡异,柳月夏原以为柳江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柳江根本没来找柳月夏的麻烦,就连瞧也没来瞧她一眼,这无疑很反常,要么是柳江彻底认命,要么就是柳江在计划着什么。
以柳月夏这段日子的所见,当然不会相信是前者。果不其然,在临行前的这天夜里,柳江叫上所有人到了柳家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牌位,但数量着实不多,毕竟柳家底子薄,说得难听些就是一夜暴富,牌位少些也正常。
柳江表情严肃,什么也没说就让众人跪下,柳月夏也跪了下来,虽然她曾经是南疆公主身份高贵,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平民,曾经的骄傲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甚至会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她想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唯有放下才能有所成。
燃了一炷香,柳江在祖宗牌位面前振振有词,说来说去都是些愧对祖宗,愧对先人的话,听得柳月夏头晕脑胀,一时还真猜不透柳江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半晌之后,柳江方才进入正题,无奈地盯着柳月夏,“曾有一位世外高人为你卜过一卦,说你不得入宫闱,否则会死于非命累及亲人,为父本想保你一命,没想到事与愿违,不得已为父只能将你逐出家门,从此你是福是祸都与柳家无关。”
柳月夏微微一愣,瞬间便想明白了,她不是柳二夫人亲生,柳家对她也不算好,就算柳家倾尽全力帮她,也不敢保证她会真心对待柳家,而且宫中凶险,若是她惹了什么祸事,柳家岂不遭殃。
“今天是你在柳家的最后一天,明天上了轿撵就不再是柳家人,这一点你要记清楚。”柳江凌厉的目光落在柳月夏身上,与其说是在告诫柳月夏,不如说是在威胁。
柳月夏缓缓起身,淡漠地扫过在场众人,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柳家人了,你们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们,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这样最好!”柳江冷声道,他虽然决定要与柳月夏断绝关系,但柳月夏毕竟是他的骨血,若是柳月夏能恳求他,他也许会帮衬一二,可柳月夏如此决绝,令他气闷不已。
柳家对柳月夏不好这是事实,她姜玥儿虽然不是柳家人,但这具身体还是柳家的,行事还会顾忌一二,不能平白无故让柳家断了香火,可如今柳江这么一闹,她算是彻底放下了,说实话,她觉得这是柳江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轿撵如期而至,四个轿夫一个丫鬟和两个护卫都是柳城的县令派来的,之所以人少那是因为被访秀使看中的不止一家,身为地方官员,得兼顾每一家,不能厚此薄彼,毕竟谁也说不清哪家的小姐能飞上枝头,遍地撒网总比看着一条鱼容易收获得多。
柳城在南江古国西侧,距离京城四百里,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便能赶到,但进京参选的秀女身娇肉贵,坐着马车走走停停,总得两天才到,加上马车颠簸,什么也做不了,秀女们也只能闲聊解闷。
与柳月夏同一辆马车的是张员外家的小姐张晓筱和陈县令的侄女陈玉莲,三人各有千秋,柳月夏清丽脱俗,张晓筱温婉大方,陈玉莲则俏皮可爱,若要论个高低一时还真不好说。
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三人说笑着,很快便说到了一处。
“柳姐姐,我在家的时候就听人说你是月中仙子,长得可漂亮了,我表哥还想上门提亲,结果被我叔父臭骂了一顿,你不知道,当时我表哥脸都绿了。”陈玉莲尚未过十五岁还是小孩子心性,听说了柳月夏一舞成名的事,兴奋得不得了,眼巴巴地叫柳月夏姐姐,柳月夏也只得依了她的性子。
“你可别听人胡说,我当时不过是与人赌气,结果没想到竟成了这样。”柳月夏苦笑着无奈地说道,跳舞一事虽然是计划好的,但总要有个理由,而这正是柳月夏的理由。
“有些好事的人总喜欢胡说,我们现在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宫里可不能再说,要不准会给柳姐姐惹麻烦。”柳月夏虚长张晓筱几个月,张晓筱也顺着叫了柳月夏姐姐。
“张姐姐我知道,叔父在家总是教我要少说话。”陈玉莲俏皮一笑,“现在这里没外人,我就是好奇问问嘛,对了,我听叔父说张姐姐的琴弹得很好,怎么没见姐姐带琴呢?”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的,就好像我的琴,如果琴里面藏了东西被发现,轻则被责罚,重则是会掉脑袋的。”张晓筱耐心地解释着。
陈玉莲突然“哎呀”一声,赶忙从袖子里掏出私藏的点心,带着哭腔道,“这些都是我娘给我做的点心,我舍不得吃,想进了宫想娘的时候再吃,姐姐我会不会被砍头呀?”
“砍头是不会的,被人抢去吃了倒是有可能。”
陈玉莲嘟着嘴,一口一个,含糊不清地道,“你们就知道笑话我,我不给你们吃了。”
“你慢点儿吃,小心噎着。”张晓筱说完与柳月夏相视而笑。
看着陈玉莲天真的模样,柳月夏不禁想起她刚入宫时的模样,虽然什么规矩也不懂,但他对她很宽容,还有一位很好的姐姐悉心教导,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她也跟着变了,一切也都变了,若不是那位姐姐一直帮她教她,她连如何在后宫生存都不知道。
“柳姐姐你怎么了?”张晓筱唤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柳月夏笑了笑,“入宫之后我们都是姐妹,我虽然虚长一些,但叫柳姐姐未免生疏,若不嫌弃就叫我月夏吧。”
“如此也好,我叫你月夏,你得唤我晓筱。”张晓筱笑道,她在家中本就是大姐,突然叫人姐姐也确实不习惯,柳月夏的提议正合了她的心意。
“我也要改,我就叫你们月夏姐和晓筱姐,呵呵,我聪明吧?”陈玉莲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