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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端午佳节须出席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寸心清楚记得,她是在四月二十那天进入青云山门,真正名正言顺地成为青云弟子却是半个月后,五月初五,恰逢端午佳节。

青云仙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开坛讲道,上至掌门,下至刚入门还未拜师的弟子,皆会出席听课。五月初一那日阴雨绵绵,流云上仙身体抱恙未曾出席,于是在晴空万里的五月初五这一日,仙君再次开坛。

门中学霸型的弟子无不欢呼雀跃,能多一个机会聆听祖师爷教诲,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学渣型弟子却一个个愁眉苦脸,因为祖师爷每次所讲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高深,根本无从领会,且一开讲就是连续好几个时辰,从日出讲到日落,中间不带休息一下喝口水的。平常老头子若在烈日下连续暴晒,估计不到一个时辰就歇菜了,由此可见,祖师爷的修为确实非常高深。

五月初五清晨,小嗷用爪子推开窗户,同第一抹霞光一起蹿入寸心屋子中,调皮地上前一口扯掉酣睡中的寸心身上的被子,等着她醒来玩抢被子的游戏。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有所反应,索性直接将脑袋凑过去,用湿滑的舌头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舔了几下。

“啊~~”寸心尖叫着从床上弹起,睁眼望去,小嗷正眯着眼,坐在床前装可爱。寸心长长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压惊,正准备说它几句时,外屋传来了‘叩叩’敲门声,“昨日便提醒你几次今日要去正殿,怎么还赖床?”

话语间虽带着责备,语调却是柔和的,从声音听上去,主人心情应当不错。

张了张嘴,寸心无言以对,慌慌张张跳下床去,找出早已备好的衣服和鞋子,并开始胡乱往身上套,屋中摆设被她撞得嘭嘭乱响。很快,门外又传来说话声:“别着急,时辰尚早,穿戴整齐了去洗洗脸,等下为师过来替你绾发。”

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小嗷挥泪送走了师徒二人,随后飞快地穿过雪白梨花林,‘噗通’一声跳进了烟雾袅绕的小湖中,一个猛子朝着湖底扎下去,留下一圈圈水波荡漾出去。再次冒出水面时,口中豁然叼了一条游鱼。

流云上仙辟谷已经上百年,除了偶尔喝药饮酒以外,基本不吃东西。当然,饮酒是被祖师爷严令禁止的,打小身子就羸弱的人,即便修得仙身,饮酒对他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就拿前几天来说,雨季过后天气晴朗,被春雨湿气折磨了大半个春天的身子刚刚有所好转,喝下半坛子酒后便功亏一篑,大病一场,连初一十五的祖师爷讲座都缺席,给门中后辈造成极坏的影响。

世上陋习万万千,其中有那么一部分人,总爱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冥尘身上刚好就有这种陋习。就如猫改不掉吃鱼,狗改不了吃....额...总之十分任性,就连青云祖师也拿这个任性的闭门弟子毫无办法。

冥尘不吃东西,小嗷和寸心是要吃东西的,但青云乃是修道之门,从来秉承吃素,寸心没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世上的鸟类中,吃肉的种类屈指可数,而寸心刚好不在那几种之中。

所以每到吃饭时刻,看着碗里的稀饭馒头加咸菜,小嗷觉得很痛苦。以前住在断崖地下还能隔三差五打打牙祭,回来后却是半点肉也没有得吃了,好不容易今天迎来了开荤的机会,师徒二人前脚刚走,小嗷后脚便跑到小湖中给自己改善伙食去了。

半月不到的时间,寸心已经能自己驭风从流云峰飞往大殿。

通常弟子入门后,都是从入门的练精化气开始修炼,有所成后再授之剑法,继而修习御剑飞行等。寸心拜师后所修习的却不是剑法,而是驭风飞行。前来串门的冥焚看见寸心无数次从高空跌落后,认为此法不大可取,说:“没学爬就想学走?肯定不行的。”

但冥尘不这么看。他认为飞翔乃是鸟类的本能,天性使然,天空本就是属于它们的领地,身为鸟时是靠翅膀翱翔,修炼成人则可摒弃翅膀,改为用真气驭风飞行。此法乃是因材施教,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就此事,师兄弟二人起了分歧,最终冥尘以一句‘我的弟子我知道该如何教导,不劳师兄费心’结束了这场无谓的争执。而事实证明冥尘的教导方式是正确有效的,五月初五这一日,师徒二人一个腾云驾雾,一个驭风飞行飘然而至,惊诧了广场上无数青云子弟。

日头藏在一团乌云后面,云朵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边,云朵下方的广场上弟子云集,盘腿静坐在蒲团之上恭候祖师爷大驾。从着装的颜色便能区分出弟子的辈分,最后面一大片素白,是门中辈分最低的弟子,接着往前分别是木黄、玄色、淡蓝、深紫。

供祖师爷讲道的高台下方摆着三个蒲团,分别坐着褐灰色衣衫的冥苍与冥焚,空缺的位置自然是为冥尘准备的,可今日冥尘所穿的却是一身月白色长衫,画风与两位师兄格格不入。

紧随其后的便是着紫色的心字一辈。一身深紫色劲装的溯心英气逼人。旁边坐着的女子长发高高绾起,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子固定住,所穿的是白底中衣,外罩一件紫色纱裙,温柔婉约中透着高贵典雅。

先前冥尘曾说过,心字一辈入门最早,能入道的屈指可数,没能修成正果的早让师尊黑发人送了白发人。除了溯心以外,只剩下冥焚门下的茗心,那紫色纱裙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分别落座,寸心认真地将双腿盘起,腰板挺得笔直。这打坐姿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莲台落,就是将双足抬起,足尖交叉叠放在大腿上,看上去仪态万千高贵典雅,实则万分痛苦。

瞅了瞅身侧眉目婉约的紫衣女子,寸心试探着叫了一声:“茗心师姐?”闭目养神的女子徐徐睁眼,对着她浅浅一笑便继续入定。

日头扯破云层,金光普照大地,红光满面的祖师爷与刺眼阳光一同出现在广场,腾云踏上高台跌坐蒲团,开始了将会持续一整日的演讲。

半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寸心腰酸背痛,双腿难受得像是快要断掉一般尖锐的疼。睁眼偷瞄一圈,见前方的师父如白玉雕像般一动不动,身旁的师兄师姐神色安然,就连身后着蓝衣的弟子也个个稳如泰山,专心听讲。

回身偷瞄的瞬间,寸心看见了上官玄灵,这是她自入青云后第一次见到上官玄灵。她就坐在蓝色方阵最显眼的位置,也是蓝色方阵中离祖师爷最近的一个位置。

蓝色方阵最前面一排弟子中好几人须发斑白,看上去比祖师爷还要老上三分,其余的或美人迟暮,或满脸沧桑。青春朝气的上官玄灵坐在这样一群人中,相当显眼。

她出身娇贵,肤若凝脂,也喜欢让自己与众不同。摒弃门中的道袍不穿,着一袭白底蓝花串金线刺绣的华贵长裙,高束的发鬓上佩戴着紫金簪花头冠,额环上的蓝宝石璀璨夺目,着实十分显眼。

就在寸心目光流转到她身上时,她勾起唇角,有不屑的冷嘲从嘴角溢出。

寸心懒得去在意,因她本就是个懒得计较的人,即便上官玄灵两次险些要了她性命,再次相见时她却也无甚恨意。因为记恨一个人并挖空心思的去设计报复,着实是一件劳神费时又费力、且就算报复成功了自己也捞不到好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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