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寸心享用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午饭。君临和冥焚只是装装样子,毕竟神仙和道行高深的妖精是根本用不着吃饭的。而金家乃是当地最土豪的土豪,像这样丰盛的宴席,随时都能享用得到。
金家老太爷并不知道姑娘的打算,只当招呼客人用膳是天经地义的。寸心却明白,回到过去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只需一个小小的误差,这趟旅行便是有去无回的,金姑娘这是提前做了诀别的打算。
早上她提出要求时,冥焚早已警告过她,所去的地方虽然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往,但回到过往的人却是真实的,若不小心在过往中死去,现实中的人也是会消失的。
刚听闻时,寸心也吓得打了退堂鼓。她怕死,她还没找到传说中的戒酒灵药,她怕再也回不到师父身边。
师父这些年确实太孤苦了,整个流云峰除了那些飞禽走兽外,再没一个能陪他说说话的人,哪怕偶尔惹他生生气也是好的,总好过他一个人孤独的度过漫长岁月。
后来冥焚偷偷告诉她,如若在过往时光中发生意外,第一时间拨动琴弦便能返回现在。至于金姑娘和她的未婚夫,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运气好的话,顺手带回来,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到了午后,金家老爷子被君临忽悠着去下棋了,包括姑娘生母在内的亲友团也纷纷被姑娘以各种理由支走,并派人封锁了院子。
因冥焚说过,逆流时空时若被人打扰,后果将无法预料。
一切安排妥当后,金姑娘和她的未婚夫婿踏上了莲塘上的水阁,分别躺在两张贵妃榻上,水阁中坐镇着冥焚,布下结界后,整个莲塘连苍蝇也飞不进来。
见一切准备妥当,寸心盘腿坐在石桌上,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双手如抱满月状凝聚起真气,眼皮下的黑暗中渐渐显现出一张凤身似的琴来。
薄薄眼皮覆盖住的小小世界中,是满目的璀璨星光,琴弦如流水般晶莹剔透。可想象静夜无声,满天星河下,是潺潺流水欢快的叮咚声。
冥焚看见寸心一手抱月呈扶物状,另一只朝怀中弯起,葱白似的手指微微曲着,似指尖正压着肉眼看不见的物体。
一弦动瞬移千里,二弦三弦穿梭时空,四弦音窥望未来,五弦齐奏,颠覆天地。
寂静无声的莲塘上,水阁四周的帷幔无风自动,风声中尽是潺潺流水声,盘腿静坐的寸心兀然睁眼,双臂朝着金姑娘与她未婚夫婿方向分别探出,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石桌上盘腿静坐的小姑娘凭空消失了,而金姑娘与她未婚夫却还好好的躺在贵妃榻上。
靠坐在栏杆上的冥焚脸色突变,长眉几乎皱成一字,仔细查探一番后,伸出食指放在金姑娘未婚夫鼻孔前试探,呼吸安稳绵长,似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似的,用劲扇了一巴掌也没醒来。
正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漏子,脑海中忽然传来寸心抖如筛糠的声音:“师伯,这里好冷.....我们又没银子....你看能不能送点银子来.....”
“闭嘴。”话还未说完,便被冥焚截口打断,如释重负地坐回栏杆上,续道:“你跟我说话也会消耗琴身灵力的,这么点小事,自己想办法解决,碰到解决不了的大事再问我。”
在金姑娘的过往中,城还是熟悉的城,正缝天降瑞雪,天地间苍茫一片,街道上行人绝迹,路面上的积雪能淹没到膝盖去。寸心蹲在墙角抖如筛糠,金姑娘则冷着脸站在一旁,纤瘦的身姿在冷风中微微颤抖,却强自逼着自己镇定自如。
那位未婚夫解下外衫正打算披在姑娘身上,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递出去衣衫僵在半空,令得刺骨寒风更加刺骨起来。
“给...给我。”寸心哆嗦着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将外衫披上身,缩着脖子朝冻得僵硬的手掌不断哈气。
“君姑娘,咱们为何不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姑娘的表哥想了片刻,用了‘降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