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灵犀看着六角宫灯里发散出来的昏黄的灯光,淡淡地洒在烟罗帐上,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没有丝毫的睡意。
便起身坐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准备下床,在外间值夜的青黛听到了声响,一骨碌爬起来,快步走了进来;“二小姐......”
“没事,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慕容灵犀边说着边自己穿了鞋子。
青黛上前一步,举起六角宫灯,为慕容灵犀照着,慕容灵犀做到了罗汉床上,拿起炕几上的书,随意地翻看着。
青黛拿下灯罩,拨了拨灯芯,灯光又亮了一些:“二小姐,小心伤眼睛,要不奴婢陪着您说会话吧。”
二小姐自从佳期离开了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想来是心里有事睡不着,青黛为她倒了一杯温水,便站在慕容灵犀的身侧。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蠢呢?聘为妻奔为妾,她当真是不知道吗?男子怎么样都好说,大不了就是风流潇洒,处处留情,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她呢?虽说是庶出的,怎么也不能自甘堕落吧?
更何况,若是真出了事情,母亲就是首当其冲被问责的人,我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棉絮了。”慕容灵犀看着摇曳的烛火,幽幽地说道。
“二小姐,若是老夫人和老爷太太们给大小姐说了人家呢,会不会大小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呢?”青黛轻声说着。
“我也如此想过,只是不知道祖母和父亲对她的打算,我作为妹妹,不好插手啊,更何况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比较门当户对的,实在是有难度啊?”慕容灵犀皱着眉头,心里却想着,若是七皇叔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
不知不觉中对七皇叔如此依赖了,慕容灵犀自己完全没有发觉。
“现在最关键的是打消她的念头,而且是不动声色的,这件事情可是不能传扬出去,还得探探祖母和父亲的口风,他们到底是怎样安排的......”慕容灵犀颇有些头疼,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二小姐,这件事情赵嬷嬷也是知情的,她在府里这么多年,没准儿会有什么办法呢?”青黛帮忙出着主意。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慕容灵犀拍了拍青黛的肩膀。
“二小姐,这都很晚了,您还是上/床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见了赵嬷嬷再说......”
青黛看着慕容灵犀躺在了床上,轻轻吹熄了灯,蹑手蹑脚地出了内室。
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残酷,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到慕容灵犀去找赵嬷嬷商量对策的时候,杨柳苑已经乱成一团了。
玉容满头大汗地跑进风荷苑来求见慕容灵犀,慕容灵犀刚刚梳洗完,便点了点头。
“二小姐,您可要救救奴婢们啊,大小姐她......她不见了......”玉容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下。
慕容灵犀的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大小姐不见的?”
“两柱香之前,平日里大小姐都是快到辰时的时候起床,奴婢也像往常一样来伺候,可是大小姐根本没在卧房啊......奴婢们找遍了杨柳苑也没见着大小姐,这才来求得您......”玉容垮着脸,快要哭出来了。
慕容灵犀吩咐道:“玉容、绿云、佳期你们三人再去杨柳苑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没有找到的地方......青黛,你去吩咐一下各门守门的婆子,没有太太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同时再问问从昨夜到辰时之间有没有人出去过......”
众人得了慕容灵犀的命令,分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慕容灵犀右手托腮,左手在炕桌上轻轻敲着,若是她没出去这个院子还好说,万一出去了呢?恐怕外院是瞒不过了。
慕容灵犀不禁心中怒火中烧,自己还是尽力地替她隐瞒着,她倒好,竟然不知所谓,还要私奔是怎地?
高声喊了“绿水”,主仆二人便去了梧桐苑。
慕容灵犀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给了赵嬷嬷听,赵嬷嬷是见惯了内宅的如此多的事情,并未有太大的惊讶,又听到慕容灵犀的安排,暗暗地点点头。
随后陪着慕容灵犀一起去见了舒氏,将事情和舒氏说了一遍,舒氏觉得十分惊讶,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听了慕容灵犀的安排也连连点头。
“母亲,这件事情恐怕是纸包不住火的,无论大姐姐是在院内还是出了院外,少不得得告知祖母和父亲的。”慕容灵犀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赵嬷嬷赞同地点点头。
舒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由赵嬷嬷虚扶着去了青松苑。
临出门前,舒氏又让赵嬷嬷安排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和丫鬟们在内院巡查一遍。
慕容灵犀和绿水回了风荷苑去等消息,青黛早已在内室候着了。
“二小姐,奴婢询问了守门的婆子,咱们府是到了亥时准时将门全部上锁,入了夜,内院的人一律不得随意出入,除非有太太的准许。守门的婆子都说没有人出入,想来大小姐应该还没有出了内院。”青黛轻声说着。
“但愿如此,也不知道绿云她们有没有什么发现......”慕容灵犀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绿云和佳期并肩而来......
“这么说,她还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贵重的首饰都拿走了......”慕容灵犀一直想着,慕容灵倩并不是要私自出去找那个什么大公子,而是吓唬一下慕容府的人,摆在眼前的事实说明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期望的而已。
“除了首饰,有没有清点一下她的衣物?”慕容灵犀突然地问道。
慕容灵倩是喜欢打扮的人,若是拿走了很多衣物的话,说明肯定有人接应,若是没有拿或是一件两件的,那就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额......玉容清点了一下,只是少了两双鞋袜,想必是穿了一双,带走了一双吧。”绿云迟疑了一下回答。
鞋袜,多备了一双鞋袜,想必是她要经过的地方有水或是比较潮湿,院子里都是青石板路,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啊?难道是......
慕容灵犀连声吩咐,让丫鬟和婆子们全都到花园里去寻找,只要找到了大小姐,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必定要把大小姐带回来。
此时的青松苑也是阴云密布,舒氏带来的消息,让老夫人极为震怒,摔了杯子,口中大骂:“孽障,真是伤风败俗,丢尽了慕容家的脸面......”
慕容长水一面抚着老夫人的胸口一面劝道:“您可别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那样的孩子实在是不值得如此生气,您看看,屋外还有丫鬟和婆子们呐,被她们听见了,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儿呢?”
舒氏赶紧递了一杯热茶,轻声说道:“母亲,千万别生气,灵犀带着内院的丫鬟和婆子们在找呢,还不到一个时辰,想来是不会走得太远......”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想来是对舒氏有所不满。
舒氏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情景,心里有了准备,并未言语,只是悄悄地坐了下来。
这时,得了消息的慕容长山和钟清礼赶了过来,匆忙地行了礼,便上前问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人找到了吗?”
舒氏轻声答道:“正在找着呢......”慕容长山打断了舒氏的话,大声吼道:“你是怎么做这个母亲的?好好的人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还不赶快让人去找?”
舒氏没想到慕容长山会如此地不给面子,在众人面前如此地训斥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慕容长水见到慕容长山将火气全都发到了舒氏的身上,于心不忍,便说道:“大哥,当务之急是赶紧派人找,也不知道灵犀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人?”
全家人都聚到青松苑来了,慕容远和周初雪也不例外。
他们夫妻二人因着昨夜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甜蜜生活,以至于今早晚起了一些,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没有梳洗完毕,待到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青松苑了。
慕容远和周初雪一一向众人行了礼,整个青松苑的气氛凝重,慕容远沉稳的声音在内室响起:“外院的管事刚刚来禀报过了,从昨夜大门上锁之后,到今日晨起开门之际,内院并未有人出去过,二妹妹那边的消息也是,内院守门的婆子也未见有人出去过,想来大妹妹还在府内,现在府内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在寻找,预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
祖母和父亲、母亲、姑母、姑父不必担心,我现在就过去二妹妹那边看看,有消息了就及时让下人前来禀报。”
慕容远不愧是慕容家未来的主人,一番话分析地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让众人纷纷点头。
本来还满腔怒火的慕容长山也安静下来,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慕容远行了礼之后,便向杨柳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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