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灵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谎真是个技术活啊,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脑细胞该死掉多少啊?等会儿回去还要找姑姑串一下词,万一露馅儿了呢?她可不想母亲为自己担心啊。
转过身低下头,用手帕轻轻地将药粉弄得均匀一些,想来这金创药是很有效果的,伤口渐渐地不再流血了,只是将白色的药粉已经染红,若是不包扎的话,被衣物摩擦怕是也不妥。怎么办呢?慕容灵犀想着在电视里面看到的,将内裙撕掉一块,应该没影响的,便将月白色的马面裙轻轻撩开,露出素色的缎面内裙......
电视里都是骗人的?谁说用牙一咬,再用手一撕,就会撕掉的,明明牙齿都已经很痛了,却连个口子都没有,慕容灵犀懊恼地放弃了,这质量真不是盖的。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我尽力了。”慕容灵犀小声地嘀咕着,伸手将男子的衣服系好,低头的时候几缕散落的青丝落在了男子的下颌处。
慕容灵犀察觉到男子的呼吸不似之前的平静,可能是快要清醒了吧?伸手将头上的白玉簪子取下,将尖的那头对准男子的脖颈,轻声唤着:“喂,喂,喂......”
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如夜空中闪亮的星,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慕容灵犀见男子睁开了眼睛,手中动作不变,沉下心,声音沉静低缓:“你赶快下车,只当我们没有见过,你也不必想着杀我灭口,否则我手中的簪子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她的话,男子的眼睛斜着向下看了一眼慕容灵犀手中的簪子,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唇角勾了勾,有着微微的不屑和嘲讽。举起手轻轻地将慕容灵犀的簪子握住,声音清冷:“小爷还不是那等恩怨不分之人。”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马车,顺手还夺走了慕容灵犀手中的簪子。慕容灵犀愣住了,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地突然,以至于在她反应过来之后,鼻尖只剩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车夫回来了,按照慕容灵犀的吩咐径直向广仁街出发,慕容灵犀将马车的车壁的帘子挑开,好让马车跑起来的风将车厢内的血腥味冲淡。
到了玲珑居的时候,绿云和绿水已经等得焦躁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此时见到了慕容灵犀,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面。眼尖的绿云见慕容灵犀的白玉簪子不见了,发髻也有些散了,便开口说道:“二小姐,奴婢见绣房里有了新的式样,想来是您喜欢的,奴婢取来给您试试?”
慕容灵犀心中暗暗赞叹,好个伶俐的丫头。
得了慕容灵犀的允许,绿云快步地走进了绣房。
这锦绣坊不愧是燕京城里做成衣的第一家,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是十分人性化的,虽说这试衣间在现代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可放在古代,那可是独树一帜的。这里便设置了一间试衣间,墙边竖立着一面大大的镜子,屋子四周严密,门外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着,这两个婆子在没有女眷试衣的时候就做些粗活,若是有女眷试衣的时候,便和女眷所带的丫鬟和婆子们一起守在门外。
这样一来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客人,二来是防止有些客人会起贪念,偷偷将衣物带走,古代没有摄像头,只好用人工的了。
绿云和绿水手脚麻利地帮慕容灵犀换好了衣裙,又重新绾了头发,收拾整齐后便出了试衣间。
又顺便让绿云带了几件颜色各异的马面裙回去,这是要送给家里人的,毕竟自己有了这个铺子,甭管看中看不中的,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不行,你休要坏了规矩,之前那次已经是看在大掌柜的面子上了......”
“马掌柜,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求求您通融一下吧。”
“你也要体谅我一下啊,现在咱们这里是玲珑居了,不再是锦绣坊了,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是马掌柜和一男子的声音。
“什么事情?”慕容灵犀沉声问道。
马掌柜忙笑着拱手道:“见过二小姐。”
男子也拱手:“见过二小姐。”
慕容灵犀点点头,由绿水扶着坐到了屏风后的第一个隔间里面,马掌柜和男子跟着走了进去。
男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悲切:“二小姐,小人想要提前支取小人的工钱,家里的老娘病了,等着看病呢。”
慕容灵犀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到了马掌柜的身上,马掌柜忙拱手说道:“二小姐,按照咱们店里的规矩,若是有急用,可提前支取工钱,这张二管事已经提前支取了这个月的工钱,现在又要预支下个月的工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慕容灵犀点点头,心中却笑了,联想到之前绿水说的事情,加上此刻男子口中的情况,马掌柜有称他为“张二管事”,此人定是张九州无疑了。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转了个圈,这张九州竟这么快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慕容灵犀对着马掌柜和张九州说道:“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情况特殊就为某一个人更改,所以你的工钱不能预支。”
听到慕容灵犀的话,男子的脸色微变,刚毅的面容染上一抹戚色,但仍是拱了拱手,声音浑厚:“是,二小姐,是小人思虑不周。”
慕容灵犀吩咐道:“绿水,取出五十两银子给张二管事,这算是我借给你的。”
张九州面上狂喜,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连连道谢。
马掌柜让小厮拿了笔墨进来,张九州写了借据,轻轻吹干后,马掌柜拱手说道:“二小姐,此事就由小的做个见证吧。”
慕容灵犀点点头,马掌柜签了名字,双手将借据递到了绿水的手里,绿水接过来放到慕容灵犀的面前,慕容灵犀仔细地看了一眼,示意绿水将借据收了起来。
此时,绿云回来了,主仆三人出了店门,上了马车。马掌柜和张九州送了出来。
目送着慕容灵犀的马车远去,张九州看着马掌柜重重地点点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随后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
“二小姐,我看那马掌柜和张九州好像是故意在您面前做出那副样子的,他们俩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您的钱呢?”绿水有些气愤地说。
“怎么了?”绿云轻声问道。
绿水见慕容灵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便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情说给绿云听了。
“绿云,你说是不是这样的?”绿水问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绿云,很渴望绿云有着和自己同样的看法。
“二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他俩人有着试探的意味呢?”这绿云果真是心思通透,自己没有看错人。
“哦,说说看。”慕容灵犀颇有兴趣。
“张九州作为二管事,自然是熟悉店里的规矩的,他明知不可为,还坚持开了口,而且还是在您在店里的时候,想必是要试探一下您是如何对待手下的人的。那马掌柜主动要求做这见证人,想必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要不像这样的事情谁敢随意做担保见证呢?”绿云将自己的分析轻轻说道。
“那不一定,或许是马掌柜见二小姐如此善良,心中感动才愿意做担保的呢?”绿水笑着反驳道。
“好了,以后与外面有关的事情可以去找张九州了。”慕容灵犀笑着说道。
这张九州与马掌柜这般行事,相当于变相地把自己推到慕容灵犀的面前,目的就是要有机会为慕容灵犀做事,想在慕容灵犀面前露脸吧。
“灵犀?”慕容长水由小丫鬟扶着缓步行走在青石板的甬道上,见到慕容灵犀带着两个身边的丫鬟步履匆匆地过来,有些诧异。
“姑姑。”慕容灵犀恭敬地行了一礼,微笑着走到慕容长水的面前,轻眨了一下眼睛,“灵犀刚刚去了玲珑居,拿了几条新做的裙子,您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
慕容长水本是玲珑剔透之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便高声吩咐伺候的人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那就去风荷苑试一下吧。”
姑侄二人便相携着向风荷苑走去,伺候的人在后面保持着小段的距离跟着。
彩云轻手轻脚地挑了帘子进了内室,尤姨娘正靠着湖色锦缎绣着喜鹊登梅的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睛,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婉转情愫,有的只是带着询问的凌厉之色。
彩云小心翼翼地行了礼,十分恭敬地说道:“姨娘,事情已经交代给四喜了,大约明后日就会散播出来,出不了三五日,燕京城内就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尤姨娘点点头,不耐地挥了挥手,彩云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了平稳有力的脚步声,尤姨娘面上浮现一抹微笑,连忙侧躺下,装作熟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