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阳离开地平线,我才意识到已经到傍晚了。每个星期三、星期五、礼拜天的谢幕时刻,我总会拉着布鲁斯的耳朵骚扰它直到它大叫“汪汪”,才牵着它的小爪子随处溜达——它竟也对此不厌其烦???我翻开钉在墙上撕旧的日历,25日,26日,27日……直到我清晰地看到10日:星期三,我迫不及待强狗所难地把正在酣睡打着响鼾的布鲁斯用尽各种阴谋诡计将其唤醒,它极不情愿地瞥了我一眼,直到犬爪印一直延伸到我家门外,我用钥匙在门的锁眼处转了2圈。
我和布鲁斯离开了安逸的家,把视线投进送给我们新鲜空气的大自然,由于今天我住校,所以我们的远足目标是伊洛斯公园——一个临近于XX学院的喷泉花园。这里经常有与我们同校的学生在节假日出没,还曾享有伦敦市第一喷泉公园的美誉。我们今天荣幸地来这里远足,这是第一次,但愿它可以给我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刚进入公园不远,就感觉到繁花似锦,娇嫩欲滴的各式各样的群花风情,正值春色,满眼绿色气息,我们慢慢走近了花园中央的喷泉。几条喷射出的水流湿润了我的视线,因为其中有一柱刚好冲击着我的镜片,我迟疑摘下了镜片。我一直有着300度的中度近视,以至于我对眼镜有着一种别样的依赖。此时此刻,我离开了眼镜,却不带任何的惊惧不安,我放下了困扰。因为有了眼镜就需要观察,消耗眼睛中活跃的视觉细胞,无法避免的。正如一种无可救药不断复发的强迫症,威胁着你的眼睛——我暂时得到了康复牌的快乐含片。我一点一点摸索着,我身体的移动带动了狗链的抽脱,布鲁斯控制不住了,它低吠了几声,应该是在抱怨,但是很快地,它产生了兴致,跳上了一个台阶,我想上去摸它的毛握它的爪,但是我惊奇的发现,怎么跳也上不去,我精疲力竭,但好在摸到了一个石板,边坐边摸,就在5次我如疯似痴的捞狗运动中,从我不远处传来高分贝的“汪汪汪”一声声响彻耳膜,隐约听见狗吠中杂的流水声,和一开始听到的不太一样,我才清醒意识到它落水了,我不顾一切扑向水中,双手触碰到冰凉的淤泥,水中四处乱抓也抓不到那只毛绒绒的茶杯犬,或者四只爪子中任何一只爪子,我开始疯了一般寻找它的影子,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下我的肩膀,礼貌地问道:“这是你的眼镜吗?”他向我伸出了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我不敢确定,他手中拿的是否正如他口中所说的一样,是我刚无意间因捞茶杯犬而忽略的眼镜。我快速的从他手中拿走眼镜并戴上,才发现自己有多愚昧,多狂妄。不过,我还是适时对帮我找回眼镜的那位年轻男子礼貌地回了句:“先生,谢谢您帮助我找回我的眼镜,作为答谢,我愿意为您尽一次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他有被束成马尾的飘逸长发,略显苍白的面容,两抹上勾的唇角如蒙娜丽莎般魅惑,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夺目。当下一次秒针从数字12移向1的时候,他砂唇微启:“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碰到你。老朋友,好久不见。”他紧紧用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光滑的宽厚手掌包裹住了我略显小的手,他温暖了我的手。就在30秒钟之后,他开始紧拥我以及我的脖子至肩,他的手臂勒到我的锁骨显得生疼,但我潜意识里对他产生越来越多的依赖。在不到3分钟的时间里,他还是放开了我,我对他的依赖感瞬间消失,变得清醒了,不再被似曾相识的感觉蛊惑。我想知道他是谁,可是,直觉告诉我应该对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有所怀疑,我不知所措。幸运的是,我确定我做对了一件有关他的事——我问了他一些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得到了他与之相应的答案:(姓名)弗拉德,(性别)♂,(婚姻状况)已婚,(用一个词语完全展现自己)哥特爱好者。我还知道,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浪博客(@sina.com)。如果遇见他是一个故事的开始,那么他会带给我奇迹吗?
当我从思考中回到现实,我只看到在我脚边的一串足迹,他已经走了。唰唰的流水声唤醒了失去布鲁斯时我各种悲观情绪交织的那段回忆,我用目光在喷泉周围四处搜集它的身迹,可惜喷泉里一只茶杯犬都没有,作为我只有无能为力。我暗自祈祷,希望布鲁斯可以尽早回到我身边,牵回失狗。我随手拾起喷泉边任意一块小石头,扔进失狗的喷泉里,波澜不惊的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一路跑离了这座带给我失望与愧疚的花园,回到学校的寝室,翻开一本贴有“布鲁斯”标签的相册,里面有我与茶杯犬嬉戏玩闹的全部记录,我黯然失笑。照片上,不是我整布鲁斯就是布鲁斯整我,不是我虐待布鲁斯就是布鲁斯虐待我……没去花园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在我和它相处中司空见惯,去了花园才发现,我和它的相处早已不复从前。
“布鲁斯”静静的放在桌子中央,显得寂寞又失落。墙边,钉在角落的日历不觉已翻到11日,当时钟正好停在24点时,我用手又撕掉了一页,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