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悠谁都不会忽悠你啊!呵呵呵……”黄耀斌重重地拍了一下傅云的肩膀,“难道我堂堂局长说的话,在你看来都没有半点公信力吗?”
坦白说,傅云有点心动,如果报考东明医科大学,不用去上课也能混到毕业证书,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之所以高考后不想去读大学,无非是怕浪费时间,既然可以只是挂名,不用去上课,实在没理由拒绝。
“那真是谢谢黄局长你的建议了,我会慎重考虑的。”虽然有些动心,但是傅云并没有在表情和语气上表现出来。
不过,傅云眼神中的一抹闪光却逃不出黄耀斌的双眼,他知道想要跟傅云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必须给他一个能够产生期待的未来才行,要不然以他的才能和机遇,他很快就会离开青城。
“那你回去慢慢考虑,反正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话说回来,黄局长你说的那个病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我一跳。”傅云好奇地问道。
黄耀斌郑重其事地回答:“省卫生厅陆厅长的老母,今年已经八十七岁。她的老家就在我们青城,前几年跟着陆厅长在羊城住,但是羊城空气太差了,所以又搬回来我们青城住。”
傅云暗想:原来是黄局长上司的家属,难怪那么重视,亲自找我出马。
“老人的身体比较差,用药也要非常注意,难怪其他的老中医不敢出手……她得的是什么病?”
“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复印件,我都带来了。”黄耀斌说着从旁边取来一个公事包,从中取出一本病历和几张检查单。
傅云看了一下检查单,上边是一个胸腔的X光片,他看不懂,低头去翻病历上的诊断结果:左侧肋膜积水,200毫升左右。
病历的其他内容,傅云就懒得看了,直接丢回去给黄耀斌。
“黄局长,我有一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既然病人都去医院检查了,那干什么还要找我去看肋膜积水这种肉眼可见的病?医院应该能解决吧?难道医院一听说是厅长的老母,就拒绝治疗了?哪个医院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的,医院说没有炎症反应,只是单纯的肺积水,可以通过穿胸小手术将积水抽出来,或者服用强心利尿的西药。可是老人一直以来心脏就不好,所以不能服用强心剂,老人听说穿胸术要用不锈钢管插到胸内,就吓得拒绝了,说一辈子没动过手术。”
“那就没让其他中医看过?老人过去生病是怎么看的?”
“老人以前在我们青城有一个相熟的老中医,姓茂,平时有病都找那个中医看的,但是那个中医两年前已经不在世了,所以老人就拜托我帮她找医术信得过的中医,毕竟医药行业是我的管理范围。我儿媳产后病危被一个年轻中医救活的事情,她也从别人那里听说了,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我就说我知道,还答应今天就把人带到,所以就来接你了。”黄耀斌叹道,“我要不是出面,能请的动你吗?”
“我看了一下那个检查单的日期,是一个星期前的,难道这一个星期内,没有找到医生治疗?”傅云对肋膜积水这种病症有着一定认识,知道得这种病的人往往气急咳喘,年轻人都受不了那折磨,更别说老人了。
“其实,有找过一个医生上门来看。”黄耀斌收敛起笑容,道:“是老人自己私下让家属去找的,我并不知情,事后我才听说的。”
“那黄局长你刚才怎么没提到?”
“呵呵,那个医生开的药方就夹在病历里,我见你连病历都不看,就觉得没必要去提。”
傅云一听开药方就知道那人是中医,顿时来了兴趣:“病历里?我看看。”
黄耀斌快速翻动病历,然后找到了一张写在白纸上的药方,抽出递给傅云。
中医写的药方一般都是龙飞凤舞的狂草体,但是这个中医写的还算讲究,一笔一划整整齐齐,能够辨认出每一个药味。
“麻黄、车前子、牛膝、茯苓、泽泻、陈皮……”傅云看完药方后摇摇头,道:“署名是茂时雨,哪来的庸医?”
“庸……庸医?”黄耀斌被傅云的结论给噎住了。
“百分百是庸医。”傅云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他将药方还给黄耀斌,道:“之前黄局长你不是说过吗,老人心脏有问题,所以无法接受西医提议的强心利尿剂,但是这个庸医开的中药,基本都是强心利尿的,而且没有任何理路,只有庸医才会开这种莫名其妙的药方,好比碰到有炎症的病人,就开可以消炎作用的中药一样,不懂医理的人才会这么乱开药。”
“这个茂时雨,其实就是老人相熟的那个老中医的后人,是市中医院的主任医师,老人听说之后就让人把他请到家里给老人看了,后来他开了这个方子,一共两贴药,疗效确实是有点,但是……”
“但是老人感觉更难受了对吧?”傅云打断道。
“你怎么知道?”黄耀斌有点惊奇,虽然十分清楚傅云医术高超,但是在没有看到病人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知道病人病情的变化?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不是庸医。”傅云解说道,“不管是什么主任,庸医就是庸医。麻黄破肺散气,牛膝车前子下水伤阴,加上除湿理气的几味药,用了之后,肋膜积水会有所减少,从尿道或者发汗排出去,但是阴气大伤,老人会咳喘的更厉害,而且还会吃不下东西。”
黄耀斌点头称是,道:“小傅,你说的太对了,老人服用第一帖药后,确实咳喘的更厉害,而且胃口更差了,所以第二帖药就没有服用,后来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肺积水已经减少到八十毫升,可是老人不肯再服药了,因为胸口太难受了。”
“要说药方的话,问题其实不大,换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说不定喝完就好了,但是那个庸医,显然没考虑到病人的身体差异。不同的病人要用不同的治法,中医就是所谓的私人订制,以病人为本,定制出最适合病人的疗法和药方,不会把病人都当成没有差别的小白鼠看待。”
“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有信心了,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黄耀斌眉开眼笑。
半个小时后,别克车来到了旧城区北边的柳叶街,这一代都是保存完好的民国旧房,一路走来,非常有怀旧的味道。
车子在一栋门上挂着“源广”牌匾的老房子门口停下。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黄耀斌打开车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