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师你症状减轻，那药量也要减轻，药方是要跟着病人的症状变化而调整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
“那好，你煮吧。”
傅云将砂锅放到煤气灶上加热后，腾出两手帮沈雨荷打下手，洗菜切菜完全不在话下。
一个小时后，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就出炉了，有豆腐炒青菜，东坡肉，茄子肉末夹和鱼头汤。
两人在饭桌两边坐下。
“来尝尝老师的手艺怎么样！”沈雨荷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等着傅云第一个人品尝。
傅云正襟危坐，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豆腐，一口咬下去，然后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老师，这么普通的食材，你是怎么烹饪出这种顶级美味的。老师，你的豆腐实在太好吃了，让人停不下来。”
沈雨荷白了傅云一眼，笑道：“你不用拍老师的马屁了，刚刚端菜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偷吃了一块吗，干什么装作第一次吃的样子。”
“我承认我有偷吃老师的豆腐，但我只不过是把当时没来得及说出的感想说出来而已，组织语言也是需要时间的。”傅云狡辩道。
偷吃老师的豆腐……沈雨荷越是琢磨越是觉得这话有歧义，不过，傅云应该只是一时口误，自己没必要纠结语病的问题。
“等一下吃完饭，把你的复习课程表拿给我看看，我帮你审查一下。”
“没问题。”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起了家常。
“老师，你家在本地吗？放假会不会回去看望家人？”
“在本地啊，我家在北洋区的顺风码头附近。”沈雨荷脸色一暗，道：“我现在很少回家了，都在学校住。我家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回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原来老师你跟我一样。”傅云大为感慨，“要是有酒就好了，我们可以干一杯。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沈雨荷低叹一声，目光飘逸，道：“我妈是在我大二那年病逝的，得的是肾衰，到了最后关头，我爸才通知我，可是等我赶回来，她已经……去了。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我毕业后拿着教师资格证书回来想给我爸看，他是一个老教师，我就是受他影响才会想当老师的。可是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住院半个多月了，是中风脑溢血。我没能跟他说上话，他是在昏迷中离开了。这事他一直叫其他亲戚瞒着我。”
傅云轻声问道：“那你怪你爸吗？”
沈雨荷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我不怪他……因为他知道就算我及时知道，就算我赶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增加我的痛苦。从他的角度是这样考虑的问题的，但是对我来说，那却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傅云沉默了。
难怪班主任会对自己特别关心照顾，原来是有这一层的原因，她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她过去的影子。
“老师，不要难过了，人总要向前走。话说，老师你为什么还没男朋友，这不科学啊，以老师你的外在条件，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傅云赶紧转移话题，免得老师继续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
“你怎么断定我没男朋友？”沈雨荷抿嘴笑道。
“这是校内网早就揭露过老情报，谁不知道啊，你可不要怀疑高中生收集情报的能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柯南都不一定比得上。”
沈雨荷把筷子缓缓从嘴里抽出来，展颜笑道：“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没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我还是比较顺其自然。”
“原来老师你是喜欢被动的人，嗯嗯……果然如此。”傅云点点头，一副思忖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关键所在。
“不要瞎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去关心这些八卦的事情，这对你这个高三考生来说是有害无益的。”沈雨荷板起脸教训道。
两人吃完饭后，傅云把已经冷却的药液倒出来给沈雨荷喝。
“刚刚吃饱就要喝啊……”
“老师，不要犹豫，一鼓作气，喝下去吧。”
沈雨荷端起盛药的碗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昨天那么苦，这才闭着眼睛灌下喉咙。
每次看到班主任喝药，傅云都觉得很有趣，因为老师的表现就跟几岁的小孩一样，就差没要吃糖了。
“很好，老师，你刚才的表现可以拿满分，再接再厉。”
“你还给我的表现打分啊？当我是幼稚园小孩吗？”沈雨荷娇嗔道。
“还没完呢，老师，让我看看你脖子后边的伤口怎么样了，该换药了。”
沈雨荷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处“病患”，于是将脖子上的丝巾解开。
傅云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道：“差不多全好了，我给你换药，明天就不用再用丝巾遮挡了。”
跟昨天一样，沈雨荷在客厅的长椅上坐下，傅云拿来药酒给她涂上，不到两分钟功夫就结束了。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老师，今晚还要不要上楼顶散步？”
“不去了不去了，楼顶有蜜蜂。”沈雨荷摇摇头，面带惧色。
“上次那是意外，不打开蜂箱的话，它们是不会跑出来的。”傅云耸耸肩，又道：“既然不散步了，那老师，我送你回学校去吧，我去拿手电筒。”
“干什么赶老师走啊？老师都没说要走。”沈雨荷忽然觉得傅云的态度异常，整天开口闭口叫自己搬来这里住，现在却十分干脆地要把自己给送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傅云只是故意逗乐子，他一看沈雨荷下巴微扬，两腿并拢，手掌交叠握着放在腿上，就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没那么快走，她之前叫自己去办公室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摆出这副坐姿。
傅云却没有坐下来，而是转向房间，兴冲冲道：“太好了！老师，既然你改变心意，决定今晚留下来过夜，那我去给你准备被铺……楼上的房间里有床，但是还没铺被铺。”
“你给我等等！”沈雨荷没想到傅云误会了，急红脸，伸出手臂往后甩，提高声调道：“我没有说要留下来过夜！我有话要告诉你。你坐下。”
傅云坏笑了一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老师，看你一脸严肃的，到底什么事啊？”
沈雨荷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办公室，绷紧的肩膀和腰部稍微放松了一下，道：“下午的时候，我从级组长那里听到消息，刘海和高硕……他们两人的家长提出了转学申请。”
“噢，有这种事？看来笨猪三人组终于要解散了，这是好事啊，老师你应该开心一点。”傅云暗笑，那两个可怜的家伙该不会怕在学校里碰到自己，所以才赶紧让家长提出转学吧。
“高三最后一个月提出转学这种情况很少的，虽说还没有落实，但是转学申请应该不是随便说说。”沈雨荷疑惑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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