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就给病人看病，你们都退开一下，尽量保持安静。”
柯振辉说着，两手一挥，黄局长点点头，往后退开，其他人也围着病床观察柯振辉是怎么诊断的。
病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少妇，五官姣好，脸色灰白，眼脸有点浮肿，此时早已不省人事，鼻口上套着氧气罩，右手也插着注射管。
柯振辉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地将高月月的左手从薄被下边拉出来，然后开始号脉，一分钟后，他又起身走到另外一边，号右手的脉。
号完脉后，他还翻动高月月的眼皮，查看眼睛。
他始终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
等到柯振辉转身走向家属的时候，黄局长和黄少东都凑了过去，黄局长第一个出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柯振辉垂下眼帘，摇摇头，低声叹道：“出现了死脉……已经太迟了，黄局长，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看，还是赶紧转院吧。”
黄少东眉头深锁，红着眼眶，略微激动地说道：“我们也想转院，但是专家说了，我老婆的情况危急，一旦离开加护病房，随时都可能……救护车上的设备根本无法维持我老婆的生命体征。而且……爱心医院已经是全市设备最好的医院了，隔壁市的几个大医院也没这里的设备好！”
“你说的专家是？”柯振辉问道。
“人民医院、教会医院、妇幼专科医院、青城大学附属医院、第七人民医院还有龙门医院的妇产科专家，他们都是这么说的。”黄少东无力地回答。
柯振辉一听那些医院的名字，就知道黄局长利用卫生局长这个职务之便，把能调动的专家都调动了，那些名声在外的医院哪个不是市里的三甲医院，妇产科更是爆满，没关系的话，想要住院生孩子都要排好几天队。
那些专家其实不是有办法而不肯出手救人，而是这个病人已经死了八分，只剩下两分活气。
就算是在他们对话的这个间隙里，忽然响起心率监视器的警报声，然后往屏幕上一看，心电图已经变成一条平淡的直线……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快要死的病人，随时都可能死，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这时，门外响起皮鞋的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有人直接扭开门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这次又进来两个人。
先进来的那个是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粗壮高大的国字脸男人，浓眉大眼，一脸威严。
后进来的那个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合身的灰色西服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公事包。
国字脸男人一来就对黄局长说道：“我好不容易把医学院的郑教授给请来了，郑教授曾经出国交流过，在美国加州的妇产科医院学习过。这位就是郑教授，这位是黄局长还有他儿子少东。”
“你们好，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要寒暄了，还是让我尽快看看病人吧。”郑教授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的，请！”国字脸男人将郑教授带到病床前。
“这里加护病房的主治医生，卢医生。”黄局长不失时机的介绍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年女医生，“你要是想查看病历，她可以提供。”
按照规定，病人家属是不可以随便查看住院病历的，就算非要查看也必须经过申请才行，但是，黄局长要是想看，医院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郑教授对卢医生说道：“给我手套和防护服。家属就不要太靠近了。”
国字脸男人和黄局长听话的止步。
卢医生将口罩和防护服给郑教授穿戴整齐后，郑教授才开始对病人进行检查，医学院的人才会这么谨慎，怕病危的病人感染到细菌，导致病情加重。
在郑教授忙活时候，被晾在一边的柯振辉小声对傅云说道：“那个就是高月月的父亲，市公安局的高副局长。”
傅云点点头，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高局长的腰间，不过没有看到枪套，还以为公安局的领导出门都一定会带枪的。
毕竟，办案多年肯定得罪过不少人，在外边难免会碰到仇家。
郑教授检查了几分钟，又快速翻看了一下卢医生提供的病历，然后走过来，一口气说道：“病人头部发热，手足冰冷，心率很低，肺部还有胃部都有炎症感染的迹象，白细胞持续降低，很可能有病毒感染，抗生素已经不起作用。目前生命体征太微弱了，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这位郑教授快人快语，对自己的诊断充满了笃定，所以才会不留余地地说出来。
黄少东和高局长两人顿时面如死灰，黄局长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心理准备，脸色倒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高局长送郑教授出去后，不到一会儿又回到病房里来，等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柯振辉和傅云这两个陌生人在。
“这两位是？”
“喔，我都忘了介绍，这是我请来的老中医老柯，这是他的亲戚。”黄局长简单介绍一番，然后点点头，道：“老柯，麻烦你来一趟了，现在你可以带你亲戚回去了。”
这话说得很不得体，听着甚至有点刺耳，但是黄局长现在连续失望了两次，估计也没心情去说好听的场面话吧。
“没帮上忙，我也很遗憾。”柯振辉微微点头，“小云，我们回去了。”
可是，柯振辉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察觉傅云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傅云正站着病床前看着病人，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想的入神，都没听到他的叫唤。
柯振辉觉得有点尴尬，在加护病房大声叫唤的话很不礼貌，只好轻步走回去，拍了拍傅云的肩膀，还以为傅云会回过头来，谁先到傅云却站着不动。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病人有什么好看的？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感觉这个少年人非常诡异，他那么专注到底是在看什么？
难道，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死神鬼怪之类？
这恰好跟高局长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当把所有能找到的医生都找过后，最后只能找神婆。
尽管听起来很滑稽可笑，但是人年纪大了，多多少少有点迷信，对唯物主义者的信仰也不那么坚定了。
“病人还有救。”
这句话如同天雷轰鸣，在病房里响起，而这句话竟然出在一直在发呆的傅云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