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深的力道之大,握紧陈城的手瞬间就使它微微泛青,陈城闷哼一声,她的手很疼像是要被握碎了一般,但是,这点疼怎么和时非深现在的疼相比?他都没喊疼,自己也不能喊出来!
时非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座活火山,随时都有要喷发的可能。他尽最大的力量去抑制体内乱窜的气流,迁?子的药效让他保持着清醒的神智,他勉强能看见陈城满头汗在隐忍手上的疼痛,于是甩掉她的手,暴吼:“走!离开帐子!出去不要进来!”
陈城被他控制不住的力道甩在地上,又马上站起来重新抓住时非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本能地做出这种反应,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离开他!一步也不行!
“我不走!打死也不走!没打死就更不走!”陈城大声的吼出来,抓他的手更是紧了两分力,“一点也不疼!就是不疼!你疼就喊出来,我知道你疼,你喊出来啊!”
像是受到了陈城的鼓舞,时非深没有再拒绝陈城的双手,而是牢牢的抓紧,最后,终于爆发出来。
“啊????”
这一声,简直就要把陈城的耳朵震聋了,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帐外的两个亲兵差点一个腿软酿跄下去,要不是平时训练到家,此刻怕是要出大糗了。
这种爆发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炷香半个小时,直到流出来的血又从紫红色变回鲜红,时非深才精疲力尽的昏睡过去。陈城赶忙取来湿帕小心翼翼的擦拭时非深脸上脖颈上手上的汗湿,因为胸膛上满是银针,陈城不敢去碰,只能先解决完其他的再说。
腕口的血流得不再那么多,而是丝丝的溢出来。陈城擦干净时非深的汗水,见他已经昏睡过去,这才稍稍放心的走出帐子去了伙营,她要弄些补血的东西给时非深吃,刚才他用尽了全力,肯定会肚子饿,而且失了那么多血不好好补回来怎么行?
就在她在伙营还没呆多久,从天策营的各处地方接二连三的传来惨叫声,陈城摇摇头,炽灭水你可真是害人不浅!怎么会有脑残的人研制出这么恐怖的东西啊?
于是,她又让那些伙头兵多熬了两大锅补食,吩咐他们一会送到各个军帐里去。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天策营喊叫不断,搞的?城人心惶惶,还以为又是抓到什么贼逆正在没完没了的审问呢。天策营的弟兄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总算在熬完三天之后,也没让?城里得到任何关于惨叫声的消息,到位的保密工作到了大将军夫人的深深赞扬,顿时荣誉感不止提升一点。
三天后,终于在折腾了三天后,包括时非深在内的三十七人全部排毒成功,正在康愈中。头功自然非桓池莫属,但陈城、老秦、连斐岸以及一干出劳出力的将士们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全都得到了大将军亲口的表扬,天策营顿时一扫阴霾,恢复了元气!
“过来,让本将看看你的手。”时非深坐在榻上,对着正在折衣服的陈城说。
陈城回头,笑道:“没事儿,不严重。”然后继续叠衣服。
“过来!”时非深沉下声音,他不想再说次废话。
陈城见时非深的脾气又要上来,于是赶快放下手中活,坐到了榻边,老老实实的将双手举到时非深面前,嘴巴撅了起来:“喏,给你看给你看,让你看个够。”
时非深绑着绷带的手接过陈城的双手,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青紫,他的眼睛顿时暗了下去:“这就叫没事儿么!?”
“反正过几天它自己会好的,只是青掉而已啊,又没什么。”陈城笑笑,淤青是小事,以前她在学校就经常撞青膝盖,家常便饭。
“很疼?”时非深蹙眉问着,她这双手本就生得不咋地,这下就更是难看了。
“当时是很疼,不过现在不会了,天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陈城眯起眼睛,细碎的阳光亲吻着她的侧脸,睫毛上似乎有精灵在跳跃,那张微笑着清秀的脸上顿时熠熠生辉。
在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她算不上漂亮,只能说生得平平常常,除了脸比较清秀外毫无特色。可是此时,时非深发觉自己的眼睛再也无法从这张平凡的脸上移开半分。
他从不接近任何女子,现在,他却十分想亲近眼前微笑着的人儿,像是着了魔一般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的另一只手托起陈城的下巴,让他与自己深蓝的眼睛对视,他看到那双干净纯澈的黑眼睛里映上了自己的深蓝,像是水墨晕开了一样,柔柔和和,温温暖暖。
陈城脸红心跳,时非深对她做的举动太亲昵了,她的心跳很快,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时非深的眼睛注视着她,让她全身都动不了了,只能在时非深的脸凑近的时候,微微颤抖的闭上双眼。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酥酥麻麻,那是陈城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时非深身上的温度她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完全不抗拒他的接近,甚至心里还有一丝丝的渴望和期待。这样的想法让陈城不觉脸更是红上三分,犹如玫红的晚霞一样,妩媚诱人。
“咳咳!老子看到了,停一会儿先!”
就在时非深的唇距离陈城的嘴还有0.01毫米的时候,桓池就很不适宜的大煞风景。
陈城尴尬的推开时非深,大步流星的落荒而逃,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般。而时非深却和没事人一样,安静的坐在榻上,看着陈城的小女人姿态,暗暗发笑。
“我的好将军,你该不会真是被那蠢货迷上了吧?”桓池很担心。
“少管闲事,本将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个毛头小子来管。”时非深恢复冷静,看看还是破破烂烂打扮的桓池,说道,“阿池,你也该打理一下了吧,本将的天策营可不收留乞丐。”
桓池搔搔脑袋,干脆的回答:“老子就喜欢这样,改不了了。”
时非深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桓池先开口说话。
“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死样子!”桓池是个急性子,看着半盏茶时间内纹丝不动的时非深,他实在受不了的咆哮出来。
时非深拨弄手中竹卷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来,他斜挑眼欣赏桓池气急败坏的模样,仍是雷打不动,还有点漫不经心:“本将难得有这份闲心等你开口,说吧。”
桓池猛一阵搔首,灰蓬蓬才是他头发的真实写照,他倒也不客气,连茶壶一起拿着,翘个二郎腿得得瑟瑟的摆大款:“你猜猜,老子在均鸣镇那鬼地方碰上谁了?”
时非深凝视桓池一脸“保准打死你也猜不到”的白菜神情,轻轻蹙起眉,“莫不是,虢洱那闹腾的白眼狼吧?”
桓池一屁股蹦哒到地上,一个水壶倒还是稳当地停在他的指尖,没错,是指尖,他吼道:“老子就还真不信这个邪!你这个毒秧子怎么知道的!?”
时非深闭上眼,将竹卷搁在一旁,悠悠说着:“本将看你那样儿,不能去猜一般人,放眼天下看去,也只有这虢洱白眼狼配让你得瑟。”
“这是什么歪理?”桓池鄙夷道,他提起指尖的茶壶牛饮一番,霸气的抹抹嘴,“老子早晚要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啥料!”
时非深满脸的“请君自便”,却是思绪沉在桓池的话中,那人竟然眼下出现在西局均鸣镇,看来他所料无误,虢洱果然不是毫无目的的举兵犯境,而是另有原因。
“喂非深,你还打算在这呆多久啊?老子看?城也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是趁早做个了断吧。”桓池放下空空如也的茶壶,说道,“还有你那个相好的,就打算这样把她带在身边?”
“放她出去只会更危险,倒不如锁在身边少些麻烦,”时非深此时像只慵懒享受阳光的猫,坐在榻上神气闲定,“本将已有打算,?城便是此番征途的终结。”
桓池拍拍屁股,小指很不雅的抠抠耳朵,然后一吹:“那就好,老子还要回均鸣镇去采还萱蕨呢,就不陪你了,”他说着说着,人已经到了帐口,“哦对了,那小半筐的还萱蕨就送你了,下次再碰到炽灭水也有个保障。”
还萱蕨,性喜阴寒,生长在地势隐蔽的山谷里,十年一次开花,花株有剧毒,但其开花时的叶片乃是炽灭水的天生克星。桓池十年前曾访遍四国各处山脉,最后才在诫山上找到它。对于十年后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他自然不会放过,好在还萱蕨花期较长,他还有时间回去再采些,可不能再在?城耽搁下去了。
时非深摆摆手,不多言。桓池就是这样的人,决定好的事说再多他也不会留下来,完全的我行我素,既然他要走又何必多留?何况自己一向也是个干脆人,并不喜欢拖泥带水。
“老子离开均鸣镇后就直接去荆日,想找老子就别太麻烦了。”桓池临走前从怀里掏出个鼓鼓的灰色小布囊远远丢进时非深的怀里,“老子要走了还巴巴的送你迁?子,唉……老子真是个绝世好男人!”
桓池臭屁的自我欣赏着挑帘出去,引得时非深频频摇头,这个独行神医竟然把一袋子千金难求的迁?子就这么揣在怀里到处乱窜,天下谁会知晓,一个乞丐身上会有这么贵重的神丹妙药!
正好端药回来的陈城看见桓池潇洒的走出来,她便迎上去:“你要走了?”
“是啊,老子看你心烦,得赶快离开这个破地方,”桓池臭着一张邋遢的脸,嫌弃万分的对陈城摆脾气:“你个蠢货什么都不会,如何配得上文武双全的非深?真是癞蛤蟆上了树!”怎么说像非深那般人物,也该配个皇亲国戚旺门贵族什么的,再不济也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老天如何会配这么个蠢货给非深啊!?真是暴殄天物!
“你……!”陈城哑口无言,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知青被个作古的人说的一无是处,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陈城一跺脚管你三七二十二,拼了!直接将手中热腾腾的补药往桓池不见真面目的脸上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