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树木,在地面投下了细碎斑驳的光影。这样宁静的氛围里却弥漫着一股杀气。
苏六气愤不已:“蠢货,你把宝剑藏哪了?再耍花招我剐了你!”锁仙罩里的人儿却漫不经心地坐在地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六的煞气呼呼往上窜……他一向是苏家兄弟中最淡定地、涵养最好的那个鬼儿,可徐修云成功地激怒了他。他不由分说地伸出鬼爪在他胸口上狠狠一抓,疼得修云龇牙咧嘴,方稍解心头之恨。
众小鬼儿将徐修云围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修云的一举一动。修云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就是不发一言。
小鬼儿们表示很头疼。
和这蠢货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中间又横生枝节,在自己眼皮底下愣是把宝剑看丢了,而且这蠢货居然还打算装聋作哑……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个骨节咯咯作响,冲着修云刨了几爪子。修云满身挂彩,血透白衫,却始终紧闭嘴唇,未发一声。
苏六脸色惨白,眼睛里发出悠悠绿光,化出冥月刀向修云砍去……却被苏三一把拦住,冲他摇了摇头……苏三神色阴狠:“先把他带回鬼宅,慢慢审他……”却听得一声尖细的鬼叫声划破天际,苏八施法收回血迹斑斑的锁仙罩,哆哆嗦嗦地拎着一角,心疼不已:“三哥,我的嫁妆……”众小鬼儿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纤细白指捏着一颗白棋子儿,缓缓地落在棋盘一角。执黑子者微微勾唇,抬眼望着对面专心对弈的美人,轻轻落子儿。
那位黄衫美人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白瓷鱼缸前,和里面的那只乌龟大眼瞪小眼。
只听得她自言自语道:“莫欺你?姑奶奶我在圣龙湖什么珍奇美味未曾吃得?不相信?哼,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看看我们圣龙湖的珍奇水产——水青子,这可是我的最爱。”说完便伸手施法化出一枚青色果子来。
她故意将果子往乌龟眼前凑了凑,炫耀道:“看见了没……”话音刚落,那慢腾腾的乌龟忽然伸长脖子将水青子一口吞下,转身向后面爬去……铃珞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臭王八来这么一手,那可是带在身上的最后一颗了……想想就气愤不已,于是她略施法术,瞬间将这乌龟从水里揪出来,让它四脚朝天地仰着。看它无助的乱蹬腿儿,无法翻身而摇摇晃晃的样子,铃珞咯咯笑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又施了个小法术,那只乌龟便快速旋转起来,随即又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
一婢女闻声走进屋来,却见桌子上不过有些水迹而已,其他并无异样。那小姑娘正眨着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她有些窘迫,施了礼低声道:“奴婢特来问问姑娘有何吩咐?”铃珞笑道:“有劳,无事相烦。”那婢女走出去时还用眼角四处观察,又慢慢退出去。铃珞心想道,这一小小婢女,好奇心便如此重,那他的主人……
“我输了……”云珠笑着承认,“公子棋艺高超,云珠望尘莫及。”黎墨笑道:“云珠过谦,能与本公子弈到如此,已是难得。”云珠轻笑道:“与公子对弈,云珠便知公子的棋路计算周密,步步为营。看来公子不止法力高强,而且还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啊……”
黎墨玩味着道:“听云珠所言,本公子是诡计多端之徒了?云珠觉得本公子在算计你?”云珠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云珠的意思是说黎公子足智多谋,其智谋足可与为君王者相媲美……且公子既出手相救,定不会算计云珠。”
黎墨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本公子自不会算计你,也不允许让别人伤害你……”云珠望着那含有深意的眼眸,总想下意识地逃离。她莞尔一笑:“铃珞这丫头不知去哪了……下了许久棋,怕是冷落了她,我们去找找她吧……”
苏家鬼宅里一片静默。
众鬼都在呆呆地望着徐修云。他正捧着一只鸡腿,啃得那叫一个香,周边随即响起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修云吃饱喝足后倒头便睡。苏大和苏二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冲上前去的苏六拽回来。又见苏五勉强压住怒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三哥,我们伺候这蠢货就像伺候大爷一样,在苏宅管吃管住,还要我们去雷府给他偷吃的……还不能打死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大喝一声:“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苏三并未理会他的吼叫,依旧陷入沉思中……据灵幽仪推算,这宝剑就在徐修云身上,可我已运气仔仔细细地搜了身,包括耳朵里,发丝里……仍是一无所获。他到底藏哪了?他又盯着徐修云,目光炙热而坚定。一瞬间又回想起苏六将宝剑插入徐修云身体之时……
他突然伸出鬼爪,运出内力一把抓过徐修云。徐修云睁开双眼,坦然地望着他。苏三盯着他的眼睛,像一把利刃插入他的心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干将宝剑就藏在——你的身体里。”众鬼都吃了一惊。徐修云瞪大双眼,无语辩驳。苏三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得意地说道:“快把宝剑交出来,可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将你千刀万剐,一样可把宝剑拿到手……”
众鬼围上来,眼神放光,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把徐修云撕成碎片。苏六阴狠地说道:“早该如此,剐了他……”
修云眼神平静而坦然,面对苏三淡淡说道:“就算你们剐了我,也得不到宝剑。宝剑既化入我体内,便只有我能控制它。若将我剐成碎肉,宝剑也会随之化掉,飞上九天。”苏家小鬼儿哈哈大笑,根本不相信徐修云的话。修云突然撕开了胸口处的衣服。苏三有些无语:“你这蠢货,说归说,撕衣服做什么……”
除了苏八伸手遮眼外,其余鬼儿皆看到一缕缕剑气从伤口出溢出,悠悠向上飞去。修云依旧用那平静的语调悠悠说着:“我师祖玉凌真人曾说过,我前世曾与这宝剑有很深的渊源,说我曾是这宝剑的锻造者……从某种程度来说,剑即是我,我即是剑,人亡,剑亦消……”
末了又好心地替他们出主意:“你们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保守的作法,不杀我,便可留住宝剑;第二种是冒险的作法,一旦我死,宝剑也不复存在……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