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柔儿紧紧的跟着段瑞，两人趁着门口一片昏暗的时候，赶紧随着人流混入恒香阁。
灯笼刚刚熄灭，普通人的眼睛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谁也不会在意在一群男人中，居然混进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更何况，这里还是良家女子的禁地。
只听老鸨大声的说道：“哎呀，这一阵风来的不巧，快来人把灯笼重新点上！各位大爷别介意，里面请里面请。今天可是咱们挽香姑娘点灯的日子呢！错过了，可就要再等两月才能一睹挽香芳容喽。。。”
马柔儿心中暗想：“看来这个挽香倒是个会拿捏的，难道两个月才见人一次吗？难怪这样热闹。。。”
走进恒香阁的大门，从院落到大厅，一路上全都是莺莺燕燕，对这人抛个媚眼儿，跟那人调笑几句，让马柔儿大皱眉头！
“这些个。。。贱女人！”马柔儿心里暗骂。
“男人也都是贱骨头！怎么都喜欢来这种地方？”
一肚子火气没有出处，顺手便狠狠的掐了段瑞一把！
“啊！”段瑞大叫一声。随即低声问道：“小姑奶奶，我又哪惹你了！”
“心里不爽，拿你出气！怎么着？”马柔儿恨恨的说。
“没啥，没啥！”段瑞一脑门黑线。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都不是好人，咱还是走吧？”
这家伙总算是灵光一现，猜到了马柔儿的心思。
“不行！进里面去看看！刚才人影一晃，我好像看到。。。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段瑞刚才“啊”的一声大叫，却引起了旁边一个女子的注意。见段瑞生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便扭着柳腰，款款向他走来。
“哎呦，这位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呢！”那女子说着抛了一个媚眼儿过来。
“是第一次来我们恒香阁吧，还是我来给你带路吧。想要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想要玩点什么，尽管跟我说呢，保证伺候得你满意呦！”
那女子一走近，便自然的挽上了段瑞的胳膊，脸也贴了上来。段瑞只闻到一阵香风，脑子晕晕的，如同瞬间短路了一般。
段瑞还没说话，却听马柔儿冷冷的道：
“你走开，我们要去看看挽香姑娘！”
“哎呦，这位公子，我再找个姐妹一起陪陪你们好不好？别总惦记着挽香啦，她有什么好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你们可不知道她要价有多黑呢，保证你们过后大叫上当！我就不同啦，她会的，我都会；她不会的，我也会呢。。。”
说着，一根纤细的手指从段瑞的脸上滑过，又停在自己的嘴唇上。。。
我勒个去！段瑞脑子里轰轰乱响，只觉得体内窜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个妖精！要不是马柔儿就跟在身边，灵台尚有一丝清明，险些就要被她勾了魂儿去！
见马柔儿咬着嘴唇，双目闪烁着凶光望向自己，段瑞连忙说道：“那个，这个。。。下次，下次吧！今天，我们就是见识见识，还是想去见见挽香姑娘。。。别多想：你很好，挺棒！真的挺棒！”
妈的，老子这都说些什么啊！段瑞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搞得自己跟个雏似的！
那女子“扑哧”一笑！
“公子，您又说假话逗我开心，您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挺棒’呢，跟我来吧，保证您不会后悔。。。”
段瑞正没个主意，到底怎样才能打发了这个妖精，她要这么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这冰山意志怕是要被融化啊！婉拒不行，难道还能来硬的吗？窑子这么个逛法，说出去可要被人耻笑的！
“你走吧，我们今天身上没带钱！你看他那口水流的，要是有钱早就跟你去了。。。”马柔儿冷冷的说。
那女子笑容明显一僵！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轻哼了一声，低声啐道“晦气！”，转身便即离开。
段瑞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还是师妹你有办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她了！”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打发她。她眼里的东西是钱，你说没钱，就算你貌似潘安，才比子建，也一样跟狗屎没什么区别。我看你压根就是想跟她起腻！”
“哪能呢！这回你看我的，遇到人我就说仨字：‘我没钱’！保证再没下次了！”
大概是那女子已经将段瑞这表面花哨，里子穷酸的没钱货跟其他姐妹通报了一下。一路上再也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来招惹他们。两人快步走进大厅，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
大厅面积极大，比起天玄宗的大殿也不遑多让。四周全部都是回廊和亭台水榭，前面正中却是一个大戏台。
戏台上此时正在唱一出小寡妇上坟，那戏子眼波流转，一个媚眼抛来，台下便被电倒一片。纷纷叫好，鼓掌撒钱。
下面坐着的，有的脑满肠肥，有的年轻潇洒，身边都尽是莺莺燕燕。一时间吆五喝六，斛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马柔不禁皱眉道：“看到这些人的丑态了吗？这种地方，只有一种味道！”
“嗯，我也闻到了！全是脂粉味！”段瑞不失时机的讨好。
“是臭味！一群臭味相投之人，再加上铜臭之气！回去非告诉我爹不可！”
“啊？告诉你爹，你来这里要告诉你爹？”段瑞觉得自己好像总也跟不上马柔儿的思维，把不到这丫头的脉搏。
“看见了吗？那边那个穿黄衣的，那是我哥！马新杰！我倒要看看，马家大少爷今天到底意欲何为？他当银子是风刮来的，大概我爹不会这么想。。。”马柔儿一指凑在戏台前排的一桌。那里的几位年轻人，正是刚才在门口遇到的。
段瑞这才明白，敢情这丫头是看到马新杰进了恒香园，这才动了念头要跟进来看看。
“师妹，要不我去叫你大哥，让他跟你一起回家？”
“他又不认识你，怎么会听你的。咱们也不用表露身份，静静看着便是。。。”说着马柔儿一招手，反而要了酒菜，安心坐下喝酒听戏了！
这时，一出戏唱罢，观众纷纷鼓掌起哄。刚才在门口迎客的老鸨，也趁着热闹走上台去。
“各位大爷，今天咱们恒香园可真是高朋满座！原因嘛，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今儿来捧场的，十个有八个都是为了一睹挽香姑娘的绝代风华。可是挽香只有一位，被您一个人占了，其他人便没分儿了。我们是做生意的，进门都是客。所以请各位大爷海涵：无论今晚最后挽香姑娘随了哪位，大家都不要伤了和气！两个月后还有机会嘛！而且，今天除了挽香姑娘，我们恒香园也给各位大爷准备了许多其他的节目，我保证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水水灵灵，个个都妩媚妖娆！只要您开口，就没有她们伺候不了的！”
“废话少说吧！赶紧让挽香姑娘出来一见！咱们都是来一睹芳容的，您这旱死的老井就甭废话啦。。。”台下立即有人起哄。
老鸨子却不动怒，只是哈哈一笑。
“谁都知道，咱们挽香姑娘啊，规矩大！在恒香园里，别说是我，恐怕没人能拂了她的心意！咱们在座的，恐怕有些是第一次来，所以我才得把挽香姑娘的规矩给大家伙交代交代。。。”
“这第一嘛！挽香姑娘爱肃静，嫌这里太吵。所以我要告诉各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一会儿她来到之时，各位可要管住你们的嘴呦！不然她一不高兴，直接扭头便走，大家伙儿可就白来一趟了！”
“啊？！不许说话啊，这规矩倒也古怪！”段瑞笑道。
“这第二嘛！咱们开门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挽香姑娘那就是奇货可居！况且她说两个月见客一次就是两个月一次，因此上价格自然不会如同那些庸脂俗粉。价高者得，这是自然的道理。咱们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论最后什么价，您可别跟我们较劲！这都是些没处儿说理的事。。。”
“这第三啊，说起来就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您哪怕出的价儿再高，将所有人都压了下去，挽香姑娘是否中意那还在两可之间。若是她不愿意，咱们也只好一切作罢！这是没法儿的事，我可是千情万愿的希望你们能成就好事呢，那咱也能挣个糊口钱不是？但是还是那句话：成与不成，还要看她自己！所以，您可千万别仗着有钱，就不理咱们这些臭规矩！我是不想跟钱过不去，可是姑娘不想跟自己过不去啊。。。”
“哼！规矩倒是不少！也不知道她这些规矩，能不能对得起她的容貌！”马柔儿也皱眉说道。
不知为何，现在马柔儿忽然觉得来这恒香园，不止是为了监视马新杰了。她自己也很期待，想看一看这个众口传颂，美艳无比的挽香姑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副模样！
看着台下这群猪，刚才还在吆五喝六，听了这些规矩后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马柔儿就有些心中有气：这些贱骨头，果然越是难以到手的，就越是吸引人！看这样子，哪怕挽香是头母猪，这些贱骨头也会抢上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