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微末的记忆中,北斗,是一个人人如龙的世界。
有天骄屹立于顶端,有人杰不甘于寂寞。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而这一切不是依靠背景,也不是依靠人脉,一切都取决于实力的高下,如是其说有道家金卷曾言。
开轮海,铸道宫,分四极,化龙腾空入仙台。
其中轮海四小境,便是苦海、命泉、神桥以及彼岸。
而现在,梵天吸纳了石壳中微弱的生机,他的实力恢复了些许,堪堪达到了入道修行的第一小步——超脱凡人,成就苦海。
“者”字秘不愧是天地第一疗伤圣法,若不是此间限制了他的功法流转,怕是当即恢复到巅峰状态。
只是他的巅峰到底是哪种高度,就连梵天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潜意识中只觉得自己很强,非常强大的那种强。
头脑中有画面闪过,他在人群中摧枯拉朽,不管是牛头马面的异族还是石头身躯的怪物在他的手中甚至都无一击之敌。
弱,不,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自己太强了。
梵天浑身气血涌动,刚刚恢复一丝力量的苦海之中无数浪花澎湃涌动,他的眼神如炬他的拳头如山,“叱!”只凭低声一喝,面前的石壳便裂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是光!
缝隙中居然透着昏黄的光。他眯着眼睛神识从裂开的缝隙中微微透出,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古朴的宫殿。周遭一切都是用石头堆叠而成,轻轻触碰,即使过了百年之久也能够从上面嗅出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谁?他不知道,脑海中不觉又想起那个给予他“者”字秘的婀娜女子。
“会是她么?”梵天摇了摇头,将这一切抛之脑后。
他怔怔看着面前透着微弱光亮的缝隙,就在方才,他探寻到了光源的居所,是建在宫殿正东方的一栋石制小屋,那光亮就从小屋的窗户中发散开来。
梵天操控着神识试图从窗户向内看去,可是徒然,微弱的神识离那光源越近消散得越快,察觉到只剩下一星半点的神识,他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于是围绕着小屋一周仔细地打量着。
小屋估摸着约有二十多平米左右,除却两扇窗户还有一道小门,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神识都推不动穿不透,就好像事先被人设下了障碍一般。
或许,那里就有着某人事先埋下的伏笔。
梵天微微思考,手指间银光点点逐渐,气息越发强盛。
这是一式最过于普通的招数,仅仅调动苦海中的精气将之汇聚于手指然后打出,纯粹的以力破道。
但是,最简单的反而是最实用的。
梵天照着缝隙猛然砸了过去。咔擦之声不觉于耳,裂痕蜿蜒覆盖了眼前整个石壳。
“哗啦——”
石壳破碎,有的四分五裂化作粉末有的支离破碎纷纷扰扰,他的脚下瞬间只剩下了一弯浅浅的“月亮”。
待他从盛满液体的蛋壳中走出,只觉光亮有些刺眼,不觉抬着手臂在阴暗的环境下稍稍适应了一番这才活动活动越发僵硬的身躯。
“剑?”
是这把插在胸口的青铜短剑,在青铜短剑的末端镌刻了一枚飘逸非凡的“仙”字,而在这枚字体浅显的沟壑上面附带着无与伦比的诅咒。
梵天这才注意到方才这柄让他吃了大苦头的神兵利器。
经过多年的磨合,他已然适应了青铜短剑留在体内的感觉,若不是忽然警醒,都快要忘却此间还有一件似乎是在当年夺走他生命的大凶器。
“还需得将它拔出来!”梵天沉吟。
右手微微动作,就在将要握住剑柄那端之时他蓦然顿住,那枚字体虽然浅显,虽然经历了岁月的变迁,诅咒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失所剩无几。
可是他的掌心发寒,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看来这枚字体远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梵天凝眉而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威武不凡。
指尖稍稍用力,他将这把留在体内不知多少年轮的青铜短剑拔了出来。
只是,他捏住的是它的剑身。
“为何方才神识触碰字体也未曾有这般警觉,仿似天崩地裂一般?”梵天看着滴着血迹的剑尖不觉有些疑惑。
“莫非是在若干年之前和诅咒一直纠缠的神识已经做出了轻微的质变?”
“还是……”
略微思索一番这一切任然没有答案,梵天抬起头,他看向那个透出昏黄光亮的窗户,提着短剑向它走了过去。
那里,应该会有一些所谓的真理。
……
他在寻找,他们同样在寻找。
周素素低着头,拉住系在腰间牵绊同伴的登山绳。她的身后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中世界,同样的白同样的人以及同样的标记。
他们走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鬼打墙?”一缕若有若无的焦虑开始在队伍中蔓延。
“该死?那个家伙卖给我们的信息难道是错的?”老A一脸愤恨,他已经从前面开路的先锋轮换到周素素的后面,而下一个就是她了。
风大雪疾,旁人未曾听清老A的言语。
周素素紧紧地咬着发青的嘴唇,忍受着如刀一般凌厉的寒冷,她的眼神坚毅,不屈不挠。
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这样固执?
她有,他们也有,那份贮藏在自己内心不被人发觉的一股愿望……又或者称之为欲望。
从一百多年前在大雪山迷路的人群无意间找到神秘地宫开始,一个玄而又玄的神话故事便就此展开。
相传地宫里有着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宝物,不论是金钱财富,力量强权又或是长生不老,向她祈愿,这一切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实现。
但是除了流传下来的寥寥文字外,关于神秘地宫就再也没有其他消息,直到……
直到三十多年前,同样是一位在大雪山中迷途的人,他带着一枚举世无双的丹药重返世间,人们这才明白,原来众口流传的神话是真的。
于是乎诸多国内外的探险团队都变得更加疯狂,别看这片绵延起伏的山脉安安静静地卧在这里,如若睡美人一般,但是在他们脚下坚硬的冰川下埋藏了不止百位被欲望和贪婪唆使的人群。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灵魂和尸体已然成为了这片寒冷天地的一份子。
这呼啸的风暴就是他们临死前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