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一堂欢声笑语的慈宁宫大殿中,却因一个匆匆而来的管事太监,骤然安静了下来。
“何事?”太后有些不愉的问道。
不管是谁在谈笑风生、笑语嫣然的时候被人贸然打断,都不会太高兴,更何况是被万人尊崇的太后娘娘。
来人并没有太多慌乱,目不斜视的端跪在大殿之上“奴才叩见太后娘娘,皇上口谕,恭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众位后宫嫔妃小主,速移驾孝德正殿”
“现在?”不止太后不解,大殿众人无一人不疑惑。
按照历年来皇宫里的祖制宫规,大年初一早上,但凡有品级名分的嫔妃小主们,都要一早来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拜年,待等各自回宫用过午膳后,需再次回到慈宁宫,随太后娘娘前往孝德正殿,跪拜历朝历代的先皇祖宗们,祈求先祖庇佑,来年东孤风调雨顺,国兴昌荣。
不知皇上为何有这样的安排,太后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速随哀家去孝德殿”
“是,太后娘娘”众人齐声施礼道。
“小主,你怎么样?”小月眼眶腥红的看着自家昏昏欲倒的小主,心酸不已。
顾无若已被冻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上下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没事。
小月、麦穗见此,不忍再看赶忙背过身去。
大殿里的欢声笑语不知怎么突然停了下来,一阵脚步声传来,太后已领着众人缓缓走到了大殿门口。
望着跪在殿门口脸色发白如纸,双唇惨白的顾无若,太后慈祥庄严的脸上一惊,怒声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顾美人怎么会跪在殿门前,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一人向哀家通传回禀,你们这是要至哀家我于何地?是不是哀家平日里太过于纵容你们了,才会让你们如此的目无主子,尊卑不分,什么事都敢隐瞒?”
张公公闻言,从人群中慌乱的跑了出来,俯身对顾无若质问道“哎呦!顾美人,老奴不是已经向你宣读过太后娘娘的口谕,因为你身体羸弱,旧疾缠身,免去你的进殿参拜,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啊!你这是想害死老奴吗?”
说着,张公公忙转身跪在太后面前,诚惶诚恐的为自己辩解道“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啊!老奴确实向顾美人传达了您的口谕,免去她进殿参拜,回宫休养,一字都不曾漏掉,在场众人皆可为老奴作证啊!至于顾美人她为何会跪在这里,这就要问她本人了,请太后娘娘恕罪,老奴实在不知啊!”
呵!要不是冻的口齿不利,顾无若真想敞开了大笑三声,看来就她那一点小心机,在这些宫斗高手面前,真的是不值得一提,俗称的小儿科啊!
什么叫言之凿凿、信口雌黄?什么叫倒打一耙,阴险狡诈?她今天算见识了,也一并记下了,来日方长,她不是哑巴,这口黄莲她不会就此咽下。
“来人,还不赶紧把顾美人给哀家搀扶起来,没看人都冻成什么样了吗?一群没用的奴才,不知养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去传太医”太后气愤不已的吼着,异常响亮。
太后话音刚落,小月和麦穗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把自家小主给架了起来,可顾无若的下半身早就冻僵了,伸都伸不直,只能曲着,被两人腾空架着,看上去有些滑稽,站着和跪着,此时对她来说已没有多大的差别。
“哎!看来的哀家真的老了,不中用了,眼皮子底下竟发生了这样的事?顾美人,要怪就怪哀家御下不严管教无方,让你受此委屈,不过你放心,哀家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今日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太后说着,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公公,厉声说道“张公公,你身为慈宁宫总管事,在你的管辖之下,出了这样的纰漏,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不查之罪,哀家罚没你两个月的俸禄,再去暴室领仗三十,你可有不服”
“太后娘娘饶命啊!三十大板下去,老奴焉还有命在,太后娘娘,老奴折实冤枉啊!”张公公硬着脖子还要反驳,可看到太后那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瞬间耷拉了下来,呜咽道“是,太后娘娘,老奴甘愿领罚就是”模样那叫一个冤枉委屈。
“顾美人,你对哀家的责罚可有异议?”太后又问道。
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顾无若心中苦笑,她的意见有用吗?她要是不识好歹不知进退,恐怕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除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张公公明明就是在撒谎,小月和麦穗即使心有再多的愤恨,可看到主子那满目警告的眼神,两人只能咬牙强忍着往肚子里咽,低头望着脚下被小主跪过的一片痕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既然这样,你们俩赶紧扶顾美人回宫休养,太医随后就到,顾美人的身体本就羸弱,又经此折腾,哪还能吃的消,记得让太医多开些滋补的药材,就说是哀家吩咐的,这段时间内,哀家准许顾美人好好在宫中静养调息,免去她宫中所有大小年拜,下去吧!”太后对小月两人吩咐道。
谁不知道,这段时间宫中大小年拜甚多,而且很多都是和皇上有关,是那些常年见不到皇上的嫔妃们,难得于皇上同处一室见面的机会。
难怪太后今天要如此折腾自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好一位表面慈祥仁德的太后娘娘,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即使心有万般不甘,此时的顾无若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她突然有种自己天生就和这皇宫犯冲的念头,可如果这样就想让她妥协,那她们这些人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