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土狗活生生把这头炙烤的颇香的灵兽吃完了,这才意犹未尽的站起来走到道休云的身边,对着道休云咧嘴一笑。
土狗的笑容并没有换来道休云的反应,土狗不解的看着道休云,伸出满是油腻的手在道休云的肩头挠了挠,只见道休云依然全无反应。
土狗的视线又挪到了那本崭新的书籍上,书籍横摆在道休云盘着腿上,书是翻开的,应该是又重新看到了某处,道休云就闭上了双眼,土狗不知道他在冥想入定,还以为道休云睡着了。
那本崭新的书籍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缕缕白光。
也许是好奇,也许土狗已经把那本书当成了食物。在盯着那本书好一会儿后,土狗试探着从道休云的腿上拾起那本书,就像一个初学入门的窃贼,小心翼翼的,紧张兮兮的把那本书拿在了手里。
“洗心重明诀...”
土狗下意识的念了出来,原来他是识字的,只是他又怎么懂得何为字,于是土狗的眼神里出现了很多莫名,他怔怔的看着封面的五个字,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似乎这种感觉极其奇妙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奇妙有唆使的功效,土狗竟然把书翻开了,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开始继续诵读下去。
...
无数的过往如白驹过隙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片火红的天空,那是一个极其浩广的宅院,那是模糊却又熟悉的温馨场景,然后一切都变了,变的如此灰白,如此冰凉,就像灰蒙蒙的严冬,天空的灰色把地上的白雪也映照的灰蒙蒙的。
那个小不点惊恐的拿着落神令,时而回头看向跑过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休云终于醒了过来,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痛楚,怔怔的望着天空,看了许久。
突然,他发现,土坑旁没有了土狗的身影,那只炙烤的灵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是这只土狗吃饱了就走了吧,这只没有道德的土狗,完全忘记了背我的承诺...哎,算了,他毕竟是一个傻子。
道休云这次冥想入定颇为不顺,因为他终究没有彻底的进入冥想的状态,而是大大小小的烦心事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脑海,如附骨之锥难以祛除。
身体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的道休云站起身来,看着日头西下,这才恍然知道,这次冥想入定虽未成功,却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在斜阳下,一个影子拖的老长,并且做着歪斜扭曲的摇摆动作。突然,道休云侧过脸时发现,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抽出短刀,向前一跳回转身来,却看到的是土狗。
土狗什么时候竟然也知道安静的坐着了?
咦,那只土狗竟然把洗心重明诀偷偷拿了去,看土狗现在的样子,难不成他莫名其妙的入了定?
难道他识字?还是说那只土狗睡着了。
这...很难想象一个连什么是吃的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能识字看书,还能参悟书本知识的意思,进而冥想入定。
“狗爷...狗娃...死狗?”道休云尝试在叫醒这只土狗,可是却无功而返。
难道这只土狗竟然真的识字,真的看懂了书上的内容,现在正在进行着修炼入门的尝试,这...他妈完全不是狗啊,活生生一个大活人。
好吧,他本来就是一个大活人,他无奈的想着。
道休云两眼一白,心里却有着淡淡的期许,不知道这只土狗是不是真的能学会。
看着日落,漫天的云霞,天色渐渐黑了起来,道休云想了想,在这大山中又耗费了三天的时光。
偶尔从山间传来的兽吼让道休云下意识的再次看了看依然没有醒来的土狗,这只土狗的惊天吼叫竟然让灵兽群臣服了,此刻再听那些如雷的兽吼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凶戾,反而多了些许温顺。
“阮九...”道休云突然想起了土狗的名字,没想到这只土狗竟然有名字。一个人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了,肯定是失忆。
既然土狗叫阮九,一个有名有姓的人,那他以前的生活一定也像人一般吧,是什么让一个人失去了人的生活,进而沦落为一只连什么是食物都不知道的土狗,况且就算是一只狗,也应该知道什么是食物吧。
道休云突然觉得这只土狗有些可怜,突然觉得这只土狗和自己有些相似,天涯浩广,也有沦落人。
看着天上的月亮格外亮堂,照耀这灰蒙蒙的大山间,颇有一种自然恬淡的感觉,这种静谧随和的环境让道休云一阵恍惚,他差点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差点就以为自己本身就是在这大山间生活了很久一般。
看着土狗闭着双眸,学着自己盘腿坐下,就连那本书都是一模一样的横摆在盘着的腿上,道休云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次日天明,道休云如常醒来,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土狗,不禁有些不解,这只土狗怎么还盘腿坐在那里,难道还没有醒来。
回想前些天道休云第一次尝试着入定冥想,虽然摒除了身外的环境干扰,却过不去心中的种种心绪,只坚持了一个时辰就从内心那诸多思绪间醒来。可反观这只第一次尝试的土狗,竟然足足闭目了一晚上有余,而且这个余数也不知道是半天还是大半天。
绕到土狗的正面,道休云却惊呆了。
这只名叫阮九的土狗,已然醒了过来,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出乎了意料,一向只知道吃东西的土狗,竟然两眼空空的看着远方,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论是道休云如何在土狗眼前挥舞手臂,土狗却毫无察觉,依然看着远方,发呆。
“你失心疯了?”道休云摇了摇土狗的肩膀,有些担忧的问道,随即才想到,这只土狗应该不知道何为失心疯。
半响之后,那轮红日从遥远的东边升起,晨光照耀在土狗的双眼时,土狗才恍然醒过神来,那原本空洞的眼中露出了如常的神色,不解的看着道休云。
“你是谁?”土狗看到道休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我是谁,道休云怔怔的念叨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过。
可是此刻土狗的问题显然不是想知道道休云的名字,而是一种陌生的询问。
“道休云。”
何必要把问题想的那么复杂了,既然是问题,那便回答就是了。
土狗看着道休云,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无视了道休云的回答,再次怔怔的看着远方,看着那轮红日渐渐爬上山头,神辉洒向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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