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连绵的兽笼山脉边缘下,有着一望无际的丘陵,这片丘陵足有数百里之广,号作百里丘陵。
在丘陵与山脉的连接地带,坐落着一个边陲小镇,小镇上并不是太热闹,很长时间也没有外来人前来,几乎都是这个小镇周围的本地人。
在镇外数里开外就是兽笼群山的边缘,夹在兽笼群山和百里丘陵间的是一条河,称为鹿河。
鹿河很安静,不宽的河面也只是微微泛起波浪,带着湿润气息的风从上游吹了下来,吹动了岸边一个少年的衣衫,衣衫发出噗噗的响声。
这个少年不是站在河边的文人雅士,也不是望江思忆的多情浪子,而是一个裸露着上身、坐在一块布满青苔的青石上的少年猎人。
他一条腿曲在胸腹之前,一条腿伸直,双手后撑着青石,看似无聊的望着河面发呆,只是偶尔间,他的笑容微微一现,像深冬煦阳,暖人心扉。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突然,少年的脸色又是微微一泠。
“炎君...”
淡淡的声音从他口中飘出,虽然温和,却冰冷而坚定。
那双略显粗糙的手微微紧握了下拳头,然后极快的松开,就像刚才那淡淡的一声“炎君”和微微握着的拳头从未出现过一般。
如今是盛夏,那灼热的烈阳照射在有些黝黑的皮肤上,似乎也会发出淡淡的反光。然而,有一样东西,却与那些光滑而黝黑的皮肤格格不入。
那是一幅画。
抑或是一道印记。
如莲花般,微微绽放在少年的右边胸口。
与黝黑的皮肤格格不入的不是这副画或者印记,而是这副画的颜色:那种鲜艳的红,就像是刚刚流出的鲜血,不,完全比鲜血的颜色更加明亮,甚至让人产生错觉,那幅画本身就散发着强烈的光,而那些光却被表面的图案锁住,几欲破壳而出一般。
明亮的阳光也不能丝毫的遮掩这幅画的血红鲜亮,就像丘陵里的一座高山,就像矮子里的巨人,傲然于天地,不折反傲。
少年微微颔首,双眼撇了下这副映着鲜红的图案,然后那双眼眸再次抬起,望向那不足二十米宽的河面,看着那略微汹涌些的波浪。
在青石一侧,有着十数人正在河里翻滚,他们大声欢笑,纵情嬉闹,十分快活。
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走到青石边,默默的站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打量少年究竟在看什么。
“不再洗洗?”
少年微微侧了下头,带着浅笑说道:“河里太脏,反而洗不干净。”
那汉子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刚才还第一个跳下去...”
不等少年回答,汉子如若恍然,转身开始吆喝那些洗澡的人上岸。
不是河里太脏,而是你们这些洗澡的人把河水弄脏了。
“都过来。”
众人嬉笑着走了过来,看着汉子,等待着。
“把道不一这个小王八蛋给我扔下去。”
汉子贼贼一笑,随后众人轰然而至,着实把少年吓了一跳。
少年叫道休云,也不知道因为个什么小插曲,竟然大家都叫他道不一,反而把他的真名给弄忘记了。
道不一听着哄笑声渐渐逼近,谄媚笑着说道:“等等...”
然后道不一站了起来,向着汉子走了两步,微微弯身,口中已经说完一句话:“刘老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汉子是鹿河沟狩猎团伙的老大,名叫刘佩山。
刘老大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准备后退,因为道不一从来不会认错,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正在刘老大后退之际,却感到手臂传来了一阵力道,一只铁钳般的肉呼呼的东西紧紧的嵌了上来,这时,刘老大才后悔刚才退的慢了。
刘老大急忙大喝一声:“快把他给我丢下去。”
道不一坏坏一笑,一只手却死死的抓住了刘老大的手臂,说道:“不用,我自己跳。”
话落,道不一身体骤然发力,轰然前冲。青石本就不长,转瞬间就把刘老大拽的身体倾斜下去,身后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噗通两声,鹿河里溅起了两个大大的水花。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人说道:“嘿,道不一这小子真是够邪乎的啊,不管是谁,只要想整他,反而遭了罪。”
“可不是嘛,这次还好是老大出面,要是换了我们啊,估计就只有被他甩下去的命了。”
“不不不,这小子贼精了。要不是之前老大叫我们把他扔下去,估计他仍然会毫不顾忌的就把老大给甩下去了,为了避免我们群起而攻之,所以他只好自己也下去了。”
“这道不一啊,牛力气真是大,我看整个临山镇也没人比他力气更大了。”
“要不是有王文先生,估计这小子就没人能治了。”
...
不多时,河里冒出了两个头颅,只见刘老大铁青着脸,瞪了一眼岸上笑闹的众人,众人这才止住了声音。
道不一有模有样的游过刘老大的身边,手臂一轮,溅起一泼水花,瞬间扬长而去,先刘老大几步上了岸。
刘老大气的鼻青脸肿般,本就有些丑陋的面容更加难以入目了,指着道不一说道:“你最好别回来。”
道不一扭过头来,对着气氛的刘老大眨了一下眼睛,一溜烟儿跑的无影无踪。
刘老大看着消失的了无踪迹的道不一,微微摇摆着头,无奈一笑。
...于鹿河沟狩猎团伙洗澡的地方再往下数十米处,鹿河分了一个小支,向着百里丘陵流去,这条分流被当地人称为鹿河沟,而这支狩猎团伙便以沟为据点,在刘老大的带领下,经过十多年的时间,形成了鹿河沟狩猎团伙。
从青石往上走数百米距离,有一座较高的丘陵,称为大狗山。
大狗山上同样盘踞着另外一拨猎人,称为大狗山狩猎团。
大狗山这伙人不仅是猎人,更是明显的扮演着强盗土匪一说。
但对于临山镇的人来说,这伙人的身份早就是人尽皆知,可是临山镇没有正规的军队和官府,所以对于这伙强盗也是无计可施。
也不知道是天定,还是为了混饭吃,鹿河沟狩猎团同时也多了一个身份,说的好听点就是正义的使者,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唤作临山保。
于此,两方无时无刻不在较量。
在两年前,大狗山一直占据着上风。
而两年来,随着道不一加入鹿河沟后,局势变得难分上下。
大狗山知道,道不一这个小小少年郎并不好招惹,所以每当遇到道不一的时候,大狗山总会避走,直到最近大狗山来了一个人,叫做算术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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