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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生死局(1)

钥国皇城东边的市集中心有一个盛大的天坛,坛由黑山石堆砌,高三尺有余,椭圆形的圣坛周围有通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石阶,俯瞰整个圣坛有点像一个八卦阵图。圣坛的四个椭圆边角竖有火炬,在仪式将要开始的前一秒,由祭司将其点亮。

圣坛周围早已围满了百姓,要不是有一圈士兵把守,百姓都有可能挤到坛子上去,可见人流的密集及凶猛。

人群里议论声一片,话题都在讨论这个新上任的莲国师,对于钥国百姓来讲,莲国师的第一次公开露面,比帝君亲巡还要来的轰动,历任国师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比帝君要来得尊崇和高贵,国师象征着整个国祚的昌运,百姓心中的神明和信仰,是以,没有什么能过撼动她的崇高地位。

对于这样一个人的首次露面,钥国百姓无比热情,一早便来此处候着,而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你说那个莲国师对于此次求雨有把握吗?”人流中一个中年男子问向身边的同伴,语气里透着担忧。

同伴一听,嗤笑一声,回道

“这个轮不到你来操心,我们只管看热闹好了。”

中年男子听了此话神情有些不悦,显然不同意同伴的看法。

“话不能这么说,难道这次不是为鹧鸪镇百姓求雨吗?这么事关人命的要事,怎能把它当热闹来看?”中年男子说道后面,语气中竟透着股怒气。

同伴显然不能理解他如此气愤的心情,安抚的话带了些敷衍

“是是是,事关人命,没人当儿戏,你只管看好了,想那么多干吗,再说这仪式能不能顺利进行还是个问题呢”尽管人声鼎沸,但是同伴最后的一句小声嘀咕,还是被男子捕捉到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不知对方为何会出此言。正要问个明白的时候,人群中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国师来了。”

两列手持长戟的士兵迅速上前分开人流,开辟出一条直通圣坛的大道,一辆高贵却不奢华的轿辇自道路的一端出现,并缓缓前行,热闹哄哄的人流在这顶轿辇现身的那一刻,骤然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都被那随轿辇而行的白衣男子给吸引,忘记了喧闹,忘记了眨眼。

一袭白衣惊鸿照影,宛若游龙,又似谪仙下凡,纤尘不染。如此绝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是以在场的百姓都将此白衣男子看痴了,无一不发出感叹,惊为天人啊!惊为天人!

人群中有心思通透的一眼便看出此男子身份定是不凡,能与国师亲辇同行,定是与国师有着某种密切关系,有人在猜测男子身份的同时,对于轿辇中的那位神秘国师又多了一份好奇,试想想,一个随辇的都长得如此绝色,那轿辇里的那位又该有多么令人惊艳啊。

华丽高贵的轿辇在离圣坛不远处落停,莲倾欺身上前,大半个身子几乎将轿帘完全遮住,只余一个小小的空隙,露出轿内的一角景色,如此不全的窥视,却勾得人心越发好奇,纷纷猜测这轿内的女子该是怎样的美艳不可方物。

轿内的莲心看着莲倾伸进来的修长手指,心知对方在给她时间做最后的心理准备,无奈心在砰砰直跳,好似不受她的控制般,她感觉好紧张,手心都要出汗了,这时帘外传来莲倾细腻的声音

“心儿将手边的纱巾戴上。”

莲心闻言这才发现,手边的锦盒内放置一纯白的纱巾,质地柔软,是上好的蚕丝编织的,莲心拿起纱巾照莲倾所说将其覆在面上,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莲倾的用意。

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的样子了,更看不到那些隐匿在纱巾下的紧张和不安。

莲心深吸一口气,看着轿帘上如玉的指节,心里的不安瞬间被抚平,总有一人是站在她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

如此甚好。

莲心一出轿辇,整个场面再度凝滞,静得连呼吸声都快要听不到了。

莲心一身白色长袍外罩淡紫色纱衣,轻扬的裙摆随身而动,清冷出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望而生畏。举手投足间彰显着高贵冷艳的气质,更是令人生出一股只可远观的凛凛敬意,端就那一身高高在上的气质,面纱下的面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裸露在外的一双明眸里盛满澄澈的流光,波光婉转间一席清泓盈盈脉脉,如同月光下的皎洁,九天上的碧空,圣洁又神秘。

莲心直视圣坛的目光里,闪过一缕耀眼的流光,脚下的步子更无比坚定,只见她紫衣轻扬,一步两步……

慢慢踏上圣坛的石阶,一个转身,长袍劲扬,掀起一股睥睨天下的凌绝气势。

就在场面一度令人忘了呼吸的时候,一道巍峨的声音响起

“邑王驾到。”众人顿时一阵抽吸,场面再度活了过来。

一声落下,随行百官一路跪迎,在场百姓一片伏地,以恭迎帝君驾临。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齐整的响声震彻天地。

迎着一片恭贺之声而来的邑王,一身金晃晃的明黄长袍无比亮眼,踏着威姿凛凛的步伐,站上圣坛之上,黄袍一扬,尽显帝王之相。一双炯目迸射出龙威湛湛的精光,扫向底下一片臣服的子民,不怒自威。

“免礼。”声音饱含威严,令人无法抗拒。

底下臣民闻言起身,抬眸望向那两个居于钥国最高位的一男一女,目光既尊崇又敬畏。

“吾只是前来观望,不必受吾影响。国师继续,仪式交由你来掌控。”邑王转身对一旁伫立的莲心沉声说道,语气不似刚刚那般威严,而且此话里的主语是吾而不是朕,由此可见帝君对国师的尊敬和厚爱。

底下的一众百官听此,心下俱是一惊,没想到帝王会是如此态度,一些抱有看戏心思的官员,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一个小娃娃而已,单看你能整出个什么花来。

等着看莲心笑话的大有人在,新国师上位必定会牵扯到一些职位的变动,而因此势力受损的一些守旧派定会怨恨在心,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四大家族的爪牙,对于莲心的此次上任,他们巴不得对方闹出个幺蛾子好趁机将其拉下马,更有胜者还在背后做过一些小动作,这些莲倾再清楚不过,他清理这些的时候,原本就没打算让莲心知道,是以莲心在这时候还被瞒在鼓里,以为只要她做好自己的一切便能获得世人的认可,殊不知光做好自己这一部分是不够的,还要防范小人的算计,不然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落入奸人的陷阱,永无翻身之地。

就在刚刚仪式还未开始前,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出小事故,好在莲倾预先有料到,及时处理了,不然待仪式开始时真会闹出笑话来,至于那想看笑话的人,呵呵,他会让他们笑个够的,定是毕生难忘。

圣坛上莲心给了莲倾一个眼神,示意莲倾准备开始,如此同时,祭司也点亮了火炬,汹汹的圣火一燃起,皇城上空顿时聚起一片祥云。

祈雨是一个非常神圣的仪式,要凝聚虔诚之心,已谏苍天,上生鱼,备五谷,饮玄酒,设置香案,并引一汪清流,最后神诣龙王庙,请龙王,筑土渠,氺成,则雨至。

莲心按照求雨步骤,一步步地来,动作井然有序,丝毫不见先前的慌张,然当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那抬起的手生生搁置空中,一动不动,整个画面好似瞬间被凝固般,透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熟土?莲心看着手下的熟土,眼里一片惊骇,有人把生土换成了熟土,祈雨所需的就是要毫无污染的生土,而面前显然被人动过的熟土,完全不能用来祈雨,如此一来整个仪式都要终止了,可现下几万只眼睛都在盯着,倘若立刻换土不仅会引起猜疑,还会令整个仪式失去虔诚,上天一定不会买账,那么仪式最后注定会失败。

雨自然也就求不到了,而鹧鸪镇的百姓会……

莲心不敢往下想了,此刻的她脑子一片混乱,除了心在此刻慌乱地砰砰直跳,全身像中咒般,僵硬着无力动弹,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沁出一层细汗,莲心盯着眼前的熟土,眸光眦裂,到底是谁搞得鬼,是谁?

底下的莲倾一眼便看出莲心的异样,眸里星光一沉,深不见底的幽暗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他知道一定是那些准备的用物中出了问题,看来他们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样还能做手脚,莲倾此时除了无比怨恨自己的轻敌外,根本无法帮到莲心解决眼下的难题,一时焦灼在那里眼神一片晦暗。

圣坛下毫不知情的百姓们,只盯着那个仙女一般的女子,根本没有发觉问题的所在,是以场面上的氛围还是维持地极好,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发现里面的问题,场面会完全变成另一个极端。

而隐在某个角落的阴暗眼神里,此刻正冒出一缕奸计得逞的精光,看着圣坛上僵硬的莲心,那人心里正发出疯狂的笑声。

不行,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莲心一面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一面在脑中拼命回想补救的方法,生土,熟土,生土,熟土……

莲心盯着眼前的熟土,凝滞的眸光陡然一绽,射出一道精光,似一注喷发而出的灵泉,无比鲜活。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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