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绮替她拢了拢鬓间碎发，“少主昏睡多日，消息有所闭塞也是自然。奴婢也是昨日才听说的，今晨方接到吾王的传令，要为少主做一身新衣冠。”
步清凝尚未回过神，只是反复回想着琳绮那一句话，她的九叔就要迎娶王妃了，那是她的九嫂，是他的正妻。
琳绮见她目光有些呆滞，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要不要宣那布庄掌柜进来？”
步清凝神思不在一处，只是木讷地挥了挥手，“嗯。”
也不知身边的人来回忙碌了多久，也不知那掌柜纵横量裁了多久，她只是由着他们摆弄，直至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她望着面前的屏风，蓦然生出一种被遗弃的颓感。曾经，她以为九叔便是她最后的依靠；曾经，她以为她还有的是时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婚讯彻底打乱。
九叔既已筹划许久，为何不告诉她？甚至，只字未提。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去过问他的婚事？那日的试探，在他眼里，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
“琳绮。”步清凝回身，快步向幔帐中走去，“这几日，我不想见客了。”而后一顿，又道：“九叔来了，也是一样。”
琳绮略一迟疑，俯身一应，还是犹豫地道：“少主，吾王还有令，命少主戌时前去乾瞾殿。”
步清凝心中一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要逃避片刻，却又偏偏不得不面对。“我知道了，下去吧。”
琳绮对着幔帐里朦胧的身影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冥界。
淮纤纤身着殷红霞帔站在铜镜前，一人立侍在侧。
她转过身去，双眼还停留在铜镜中，侧首问身边人：“阑钰，这霞帔可还好看？”
那人低眉掩去眸中苦涩，温声道：“长公主穿什么都好看。这霞帔尚能配得上公主。”
“我的阑钰当真是心气高，这霞帔可是由天界那位的样式略改而来，如此才尚能入了阑钰法眼。”淮纤纤打趣道。
阑钰面上一红，“微臣只是据实论事，长公主丽质无双，俗物怎可相配。”
淮纤纤没有错过他方才眼中的神色，她脱去霞帔，上前几步，执起阑钰双手。“我知道，委屈你了。”
阑钰抬眼，深深地看向淮纤纤，“微臣不觉得委屈。能与长公主在一起，微臣只觉得幸福。”
淮纤纤轻叹一口气，将头埋进阑钰怀中，问道：“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吗？”
阑钰轻柔地环住淮纤纤，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当然记得。只是那一次，微臣便不可自拔了。”
“可惜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日后会让你失去这么多。”淮纤纤闷声道。
阑钰微微收紧了双臂，怕弄疼了淮纤纤，“微臣并不在乎那些，微臣只在乎此时此刻、生生世世能与长公主相守。”
“联姻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你，你也从未过问。你，真的不在意么？”淮纤纤忍不住追问道。
“长公主自有不相告之理，微臣只需信任长公主即可。”阑钰的语调依旧平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