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原谅我的欺君之罪！”锦淑把心一横，又跪了下去说道。
“欺君之罪？”李世民突然折身回到主殿，坐了下来，看了看仍然跪在走廊的锦淑说道：“想要朕饶恕你的欺君之罪，那也要看看你的罪状的轻重。若是罪不至死，小惩大诫也还是要有个尺度的啊！”
锦淑跪着走了过来，叩首说道：“陛下还记得前天晚上来雍燕宫的时候，跟娘娘说过的话吗？”……回忆……“既然爱妃需要静养，那么朕今晚就不打扰了。”李世民微笑着站了起来握住郑子衿的手说道：“爱妃可要听太医的话，好好的休息。希望爱妃能够早点康复。”
郑子衿微微一笑着说道：“臣妾陛下恩典，臣妾会好好遵循太医的意见在这雍燕宫静养。”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快就到了韦妃的生辰，虽然说韦妃对于你大闹月耀宫的事情并不介意，但是朕希望在那一天你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雍燕宫。”
郑子衿盈盈福了福身说道：“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感谢韦妃的不计前嫌派雪歌过来看诊，也希望韦妃能过一个和后宫无半点关系的生辰。臣妾必定身先表率，在那天安安静静的带着雍燕宫。请陛下放心。”
李世民微笑着握着郑子衿的手说道：“朕这样做并不是完全为了韦妃，也是为了你啊！你大闹月耀宫的事情，那么多人知道，你想想看啊！明明是一番好意前去道贺，万一呗其他有心人利用，好心做了坏事会怎样？这后宫的争斗朕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不是说不知道的啊！你在宫中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他们若是真的要对付你，你又能怎样？”
“谢谢陛下对于臣妾的关心。”郑子衿微微一笑着说道：“倒是臣妾有些自私了，一位陛下只关心韦妃。臣妾错怪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能怪爱妃。是朕让爱妃产生了误会，怎么能怪罪爱妃呢？”
郑子衿幸福的笑着说道：“倒是臣妾一千钻了牛角尖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和臣妾毕竟相处了六年，陛下倘若是不喜欢臣妾的话，臣妾又怎么做得了这个郑贤妃呢？”
“爱妃明白就好。”……回忆结束……“朕还记得。”李世民看了看锦淑问道：“不知道锦淑想说的是什么？”
“锦淑有罪。不知道陛下是否还记得陛下问起我家娘娘的时候，锦淑是怎么回答的？”锦淑低着头问道。
“你告诉朕爱妃躯壳不舒服，如今在寝房还未起身。”李世民眯了眯双眼盯着跪在那里的锦淑问道：“莫非你是在欺骗朕！爱妃已经起来了。”
锦淑拼命的磕着头说道：“陛下请听奴婢细细道来。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物轻情意重。我们娘娘虽然脾气有些差，也有些任性，躯壳骨也不好。那天晚上大闹了月耀宫之后娘娘就病倒了，韦妃娘娘不计前嫌的让雪歌太医过来替娘娘看病。虽然娘娘拒绝了雪歌太医的看诊，但是心里面是接受了韦妃娘娘的好意啊！陛下，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无助，最缺乏温暖的，韦妃娘娘在这个时候给了娘娘温暖，那真的是世上最好的良药啊！在这后宫之中，世态闲凉，陛下会不知道吗？再怎么的风光，也有风光不再的时候，人走茶凉，也只有韦妃娘娘那样的人才能给人温暖。娘娘，真的是很感激韦妃娘娘，而且对于大闹月耀宫的事情满怀着歉意。本来娘娘是希望能在韦妃娘娘生辰的那天去道个喜，顺便说声对不起。”
“锦淑的意思是说这是你家娘娘送给韦妃的生辰礼物。你家娘娘是打算去韦妃的生辰聚会了？”李世民有些生气的拂袖，案桌的茶杯“砰~砰~砰~”的碎了一地。
李世民生气的站来起来说道：“将朕的话当作是耳边风，听不进去是吧！”
锦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误会我家娘娘了。娘娘本来是打算去的，但是后来陛下不是来了吗？陛下所说的句句都是理，娘娘又怎么会听不进去呢？陛下这么的关心娘娘，娘娘又怎么会不听陛下的话呢？这只珠簪高洁典雅，给人如清风一般的和煦最适合韦妃娘娘了。本来今天清晨娘娘起身之后，就要让奴婢将这只珠簪送到月耀宫韦妃娘娘的手中的。娘娘说这是自己的一点心意，也没有违背陛下的意愿。可是……奴婢胆子小，不敢违抗陛下的意愿，便和娘娘起了争执。娘娘因此又气病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以下犯上，还妄想因为娘娘躺在榻上，而企图蒙混过关。奴婢不但是犯下了欺君大罪，还以下犯上冲撞了娘娘。请陛下责罚。”
寂静，一片寂静，整个雍燕宫中安静的可怕，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锦淑心中有些害怕，毕竟自己说出来的罪状实在是太大，就算所犯下的错只是一点点，也有可能会是死罪。在这宫闱之中大家小心谨慎的生活，就是因为一点点的小错，就会死。但是为了自己娘娘，为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郑子衿，锦淑是不会后悔这么做的。
或者这样的行为令人很难以理解，但是锦淑知道出了自己娘娘之外，韦晓月和碧云会理解自己的心情的。尤其是碧云哪个同样能够为了韦晓月牺牲自己的宫女。身为奴婢，能够被自己的主子真心相待视为好姐妹，这样就够了，虽死无悔。
寂静，一片寂静，整个雍燕宫中安静的可怕，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那样压抑的情绪真的是让人觉得很难受，难受到就像是在深海中溺水一般。猜不透的是帝王的心思，恐惧的是无法预知的未来。
锦淑偷偷的看了李世民一样，猜不透，真的猜不透。那深邃的眼眸中无喜无悲，看不出愤怒和欢悦。这一刻锦淑终于了解到了郑子衿的悲哀，在这样一个人的面前，是那么的压抑和痛苦，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无法猜透帝王的心思，就不知道帝王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伴君如伴虎的那种恐惧就是来自于这种未知。
锦淑咬了咬牙，抬头卡着李世民说道：“请陛下降罪。”
“你很想朕治你的罪吗？”李世民玩着手中的那只珠簪说道。那么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声音的主人内心深处的情感。
“奴婢有罪。”锦淑低头叩首道。
“也不是什么大罪。”李世民反手将手中的珠簪收好然后站了起来背对着锦淑说道：“你所说的话不无道理，爱妃做的也没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子衿知道送礼赔罪是件好事情。肯听朕的话，只是想托你送过去，也没有错。你不希望朕会误会子衿而与子衿产生了争执，虽然说做过了头，但是也是出自一片好心。朕并不是昏君，能理解的。”
“陛下……”锦淑猜不透李世民在想什么，心中仍然很是恐慌，两只手也在不停的抖栗着。
“起来吧！怎么说今天也是韦妃的生辰，这件事情朕就不追究了。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早膳，朕早朝完之后就直接过来雍燕宫了。朕想爱妃应该还没有用早膳，就一起吧！”
锦淑低着头站了起来说道：“奴婢遵命。”
李世民站了起来，掀开珠帘走进了内殿。就看到了安静的躺在榻上的郑子衿，轻声的呼唤着：“子衿。”
郑子衿有些紧张的躺在榻上，禁闭着双眼，长而微卷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着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听到珠帘掀起互相碰撞那清脆动听的声音。转眼珠帘又重重的落下，郑子衿心情越来越紧张，突然听到锦淑大声的说道：“请陛下恕罪！”心中微微泛酸，知道锦淑那个傻丫头为了帮我隐瞒真相肯定会说些什么的。那个傻丫头啊！大殿里面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郑子衿听的不是很清楚，心中很着急，很担心锦淑。
突然又听到了珠帘那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然后听到李世民的那声：“爱妃。”
李世民微笑着坐在榻边扶着郑子衿靠坐在榻上，轻声的问道：“爱妃，好点了吗？”
郑子衿心中着急，知道锦淑不会背叛自己，但是却又不知道锦淑说了些什么。李世民作为一个帝王，自然是多疑了。若是等会儿试探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圆了锦淑的那个谎话。自己若是得不到韦晓月她们的治疗的话，就会命不久矣，可以说得上是迟早都是死，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若是现在不能圆了锦淑的谎言，那就真的是欺君之罪，而且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恼了李世民，肯定是难逃死罪的。要拉着锦淑这么好的女孩和自己一起死，郑子衿就是是铁石心肠也会于心不忍的，因为锦淑也是为了自己才会有这种危险的。看情况只能先和李世民尽量周旋一下才好。
郑子衿微微一笑着说道：“谢谢陛下关系，臣妾好多了。”
“是吗？那朕就放心了。”李世民微笑着从衣袖里面去掏出那只珠簪，然后看着郑子衿的双眼说道：“爱妃，你看。”
郑子衿不敢直视李世民的眼睛，便装作是害羞一般的低着头说道：“陛下，你都知道了？”
这只是一句搪塞的话语，郑子衿低头想到：想必是刚才匆匆忙忙的赶进来的时候掉落的，正好又被李世民给捡到了。想必锦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会说“请陛下恕罪”的，但是锦淑究竟打算怎样去说谎呢？今天因为要参加韦晓月的生辰而要出恭，自然就是穿的有些朴素。所选的珠簪都是一下看上去很普通，给人以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的，但是实际上的用材还是很好的珠簪。可以说得上是小极品。锦淑会怎样说谎呢？不管了，想试探一下。
郑子衿微笑着微微抬了抬头说道：“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只珠簪很适合一个人吗？”
李世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珠簪良久，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一闪即逝，仿佛不曾来过，却没有逃过郑子衿的双眼。
是韦晓月吗？其实这个珠簪也是说是适合宫中的每一个人，但是若是李世民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曾经被锦淑误导过的话，一定会不自觉的想到的就是锦淑说的那个人，也是说是韦晓月。但是现在问题是锦淑究竟是怎么说的？
李世民微微一下用手中的珠簪为郑子衿绾了个发髻说道：“很适合爱妃不是吗？”
若是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你眼底的那一抹柔情，或者我现在已经被你骗了。但是……可惜，真的可惜，你在我这里不会再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答案了。因为我知道方才锦淑和你说的话题肯定就是关于韦晓月的，今年天是韦晓月的生辰，锦淑能说的就只有一个！郑子衿冷笑着想到。
郑子衿微笑着拿出珠簪，将珠簪放在李世民的手里说道：“陛下说笑了，这么高洁淡雅，如清辉一般的珠簪最适合的人不是臣妾，而是韦妃姐姐啊！”
“爱妃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李世民唇边带着一抹邪邪的微笑拦着郑子衿。
帝王喜怒无常，只可以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这一步走下去是输是赢，也是能听天由命了。
郑子衿微微笑着说道：“臣妾认为这只珠簪送给韦妃姐姐做生辰的礼物最适合不过了。”
“爱妃忘了答应过朕什么吗？”李世民的预期有些阴森森的。
郑子衿微微咬了咬嘴唇，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我没有猜错！
“陛下是说笑了吗？先不说出嫁从夫，单单是皇命不可违，臣妾也不是亲自去找韦妃姐姐的啊！”
郑子衿微笑着说道：“陛下，在这宫中什么人最多啊！不就是宫女太监吗？不是最没一件事情都要亲自来做的，找个宫女太监来传递一下也没什么的啊！实在是不放心那些宫女太监毛手毛脚的话，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去办不也好吗？陛下，你是臣妾的天，臣妾又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
李世民微微笑了笑说道：“只可惜爱妃的一番好意没有传达到韦妃那里去啊！”
郑子衿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出了那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外，还有浓浓的担忧。真的不是到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会怎么处罚锦淑。
“这做奴才奴婢的能替主子想想不也是件好事吗？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是也是为了自家的主子着想的。臣妾觉得能有这样的奴才奴婢照顾臣妾，真的是承蒙陛下的厚爱啊！不知道锦淑现在怎么样了呢？”郑子衿微微笑了笑说道：“陛下，锦淑虽然有错，但是也跟了臣妾这么多年。希望笔下能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轻罚了锦淑。”
“这朕可做不到。”李世民抿嘴笑了笑说道。
“陛下……锦淑从小就伺候这臣妾，后来又跟随这臣妾进宫。这份情谊，别人不懂，韦妃姐姐又怎么会不懂呢？”郑子衿声色俱下的说道：“臣妾斗胆冒犯陛下，说句不中听的。陛下主管的是天下大事，韦妃姐姐暂管的是家事，也就是这后宫的所有大小事物。对于锦淑的处罚请陛下留待韦妃姐姐回来再处理。臣妾自认为对于锦淑的亏欠之情，就如同韦妃姐姐对于碧云的亏欠之情一样。臣妾相信韦妃姐姐能明白臣妾心中的担忧，酌情处理的。”
“那不成在爱妃的眼中，朕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一个奴婢的昏君吗？”李世民颇有无奈地说道：“朕没有责罚锦淑，又怎么能轻罚呢？”
听他这语气，应该就是没有责罚锦淑。
“臣妾不敢。”郑子衿连忙说道：“臣妾谢谢陛下的宽宏大量。”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说道：“朕今天若是没有饶了锦淑，那么朕在爱妃眼中岂不就成了一个小肚鸡肠之人了吗？”
“陛下，莫要在说了。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子衿调笑着说道。
“你啊~”李世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冲着大殿喊道：“早膳还没有准备好吗？”
锦淑和几个宫女一起将珠帘固定在两边的金钩子里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说道：“陛下，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陛下和娘娘用膳。”
郑子衿微微笑了笑，伸出右手，含笑着看着锦淑说道：“锦淑，帮本宫更衣。”
“是，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