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真如此想吗?妹妹可不相信姐姐当真不想要后位。后宫有职位的妃嫔,人人皆有一子女,唯独我们姐妹没有。其他妃嫔的品行如何,姐姐会不知道吗?别人不说,但是那萧芷兰,姐姐能保证她得了后位会不对付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妃子吗?若是我们联手,辅助姐姐登后位,以姐姐的善心仁义必是后宫之福啊!”
“呵~呵~呵~”韦晓月乐呵呵的笑着说道:“本宫可是听出来了啊!郑妃姐姐必是有什么大事要求助与本宫,所以想增加自己的筹码。只可惜本宫确实是对那中宫之位不感兴趣,在这后宫之中不是每一个妃嫔都奢求着那后位的。倘若郑妃姐姐真是有事相求,但说无妨。又何必如此兜圈子呢?能帮得上忙的,本宫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多做些善事,也只在为陛下积福添寿啊!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郑妃姐姐找妹妹找得如此性急,只怕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吧!且说来听听。”
郑子衿微微叹了口气想到:韦晓月到是对陛下真心。不以为自己来投诚能让韦晓月尽心尽力帮我治病,却没想到她对后位不感兴趣。身在这后宫之中,却未染纤尘,到时不易啊!妙手仁心倒是不假,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帮得上我。
“姐姐,妹妹今番来访是想姐姐为妹妹看病的。”
找本宫看病?韦晓月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郑子衿说道:“本宫听说太医院院首--蓝雪歌医术绝顶,不知道这是以讹传讹还是事实?”
郑子衿有些不明白韦晓月话中的意思,虽然郑子衿在后宫中带了六年,但是却猜不透韦晓月的心思。毕竟韦晓月的想法是不能一后宫女子的思维作为依据的,郑子衿看不透也难怪。
“确实是事实。雪歌的医术的却是太医院众位太医之首,无可厚非。”
“既是如此。郑妃姐姐若是有病也应该去太医院找雪歌而不是本宫啊!”韦晓月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郑子衿面前含笑的看着郑子衿说道:“郑妃姐姐能来到我这月耀宫,想必病情不容乐观。”
郑子衿也不再兜圈子,直接的说道:“没错。就连是雪歌也没有把握。所以我希望你能和雪歌一起帮助我治病。”
韦晓月在郑子衿身边坐下,伸手号脉,心底已有几分了然。
“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郑子衿苦笑着说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褪却了所有的繁华,郑子衿如同一个普通的女人一般的坐在韦晓月面前,语气是那么的苦涩与无奈。
“芜子汤。”郑子衿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想我入宫六年之久却没有子嗣,难不成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六年啊!弹指一挥间。我从一个带着梦想和希望的少女,再到现如今的人妇。我从懵懂无知开始蜕变,我得到了很多,却失去了更多。到如今连生命也将会失去,韦妃,你有几分的把握。”
韦晓月站了起来看了看郑子衿说道:“我想先见一个人再给你答复。”
“是雪歌吗?”
“你很聪明。”韦晓月赞赏的看着郑子衿说道:“没错。我是一个大夫,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我是不会给你一个没有希望的期待。几分把握,我只能在跟太医雪歌商讨过才能给你答案。我只能说的是我会尽力,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的疾患的确是由芜子汤引起的,但是芜子汤只是药引子。下毒的人对着药性十分的有自信,所以……你是必死无疑。”韦晓月站了起来背对着郑子衿说道:“因此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病好之后诈死离开皇宫。”
“什么?”郑子衿失声大叫这站了起来喊道。须臾方觉自己失态,于是又坐了下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要我离宫?”
“你在留恋吗?你留恋什么?是贤妃的光耀还是这里的锦衣玉食?你不是说在这里你得到了很多,但是却失去了更多吗?没有爱,就没有眷恋。离开不是很好吗?因为有爱的羁绊,所以我无法离开。”
韦晓月转身看了看郑子衿问道:“但是你不一样的。现在的你在这深宫中孤立无援,没有任何的外戚可以帮你。在陛下稳定了政权的那一刻,你也失去了你的利用价值。你的家人会得到那个结果,不当事帝王无情,更重要的是外戚的野心。现在的你在这后宫中寸步难行,留下来有意义吗?而且你也知道,那个给你下药的人是不会让你活着的,是不会的。我们救得了你一次,也救不了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想清楚在回答我吧!”
郑子衿低着头想了很久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不会救我?”
韦晓月笑着说道:“不。那个要求只是我以一个后宫女子的身份提出来的。我说过,我是大夫。大夫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我是不会眼睁睁的什么都不做,让你在我的眼前死去的。至于你是否答应我的要求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你现在要去召见雪歌吗?”
“现在?”韦晓月微笑着看了看天色说道:“先不说天色已晚。单单是说这后宫中耳目众多。你--郑妃前脚刚来,我就后脚去找太医雪歌。这不知情的人倒是可以以为我是被你给气病了,可是知情的人呢?你今晚造访,我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寝食难安啊!”
“倒是我疏忽了。”郑子衿有些无奈地说道:“一时心急,倒也没有想那么多。你毕竟都是四夫人之首,掌管着这后宫大小事务。我再怎么不济也是四夫人中的贤妃,我们两个这么晚在一起。到时确实会引人话柄。”
韦晓月笑了笑说道:“你能明白最好。”
“对不起了。”郑子衿突然将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仿佛是两只飞舞的蝴蝶“嘭嘭”的两声跌落,散在了地上。
“本宫叫你一声姐姐,是因为你是贵妃。你到和本宫当真了起来!论年龄,本宫比你大。论入宫时间本宫也比你长!你能做贵妃不是因为你的能耐,而是因为韦珪将位子让了出来。是她将自己这么荣耀的位置给了你这个平民!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和本宫争?四夫人当中就唯有你和本宫一样没有子嗣,没有依靠!你凭什么说不根本宫争?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年老色衰,争不过你吗?真是岂有此理,整个后宫谁都可以小看了本宫,唯独你不可以!一个没有经历后宫争夺的人,有什么资格小看本宫!韦珪出身的京兆韦氏,是唐代最重要的士族家族之一。韦珪二嫁能当上这贵妃就是因为贞观初陛下玄武门政变之后,为了稳定政局、拉拢高门贵阀、平衡朝堂势力的朝堂大局。韦珪和本宫一样。韦珪因为那个原因封了贵妃,而我也因为那个原因在贞观五年进了宫!可是……为什么你……你……”
韦晓月在一开始愣了一会儿,然后很快的回了回神。韦晓月笑了笑平淡的说道:“倒是妹妹不该了。妹妹见郑妃姐姐多番拒绝妹妹自称是妹妹,变擅自在姐姐面前称起了‘本宫’,实在是妹妹的错。只希望姐姐不要生气。大家都是宫中妃子,就应该和和气气的,就当是为陛下分忧。”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郑子衿一脸歉意的看了看韦晓月脸上的巴掌印小声的说道:“对不起了。”
韦晓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的凑了上去说道:“如果不是之前给你把了脉,知道你所言非虚。
我一定会一位你今晚来是在做戏,无非就是想打我这一巴掌。”
郑子衿的眼神中带着歉意,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刻薄如昔。
“你这是在教训本宫?你这是在说本宫惹陛下不高兴了,给陛下添了麻烦?”郑子衿显得有些气愤地说道:“宫里的人都在传言,韦妃怎么怎么的善良,怎么怎么的与世无争。在本宫看来,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你若是无争,就将后宫交给本宫打理!本宫入宫时间比你长,自然能打理好这后宫!”
“姐姐,不是妹妹不交出来啊!实在是这是陛下托付给妹妹的任务,妹妹怎能够在没有陛下的恩准下随意放手?”韦晓月柔声细语的解释道。
“陛下的恩准?你倒是搬出了陛下这个靠山!”郑子衿嘲笑着说道:“是啊!这后宫中的女子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还少吗?你说什么也是个贵妃啊!贵妃啊!四夫人之首的贵妃!位高未必安枕,怕是表面上与世无争,心里面却是怕到要死!”
“郑妃娘娘,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碧云适时的加了进来,毕竟两位主子吵得这么厉害,一向对韦晓月忠心不二的碧云若是安安静静的,那就显得太诡异了。
“郑妃娘娘,我家娘娘再怎么说也是个贵妃。就算是原本是属于韦珪娘娘的,现在的韦贵妃确实我家娘娘!在你面前称一声本宫也不过分!你又何必处处相逼呢!”
“大胆奴才!主子说话,什么时候乱得到你来插嘴!”
“碧云说的不过是个理!郑妃娘娘深夜造访就是为了为难我家娘娘,这似乎说不过去吧!”碧云据理力争的说道:“不让人睡个安稳觉,这是个什么道理!我家娘娘与郑妃娘娘素无交道,也并没有得罪与郑妃娘娘,为何郑妃娘娘一定要为难我家娘娘呢?”
“本宫就是不服!谁都可以做皇后,就是你韦晓月不行!”
韦晓月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从来都没有打算去争后位的。”
“空穴岂能来风!无风不起浪!本宫就听说你的机会最大!”
“陛下还没有最决定,这宫中的流言可信?难不成郑妃姐姐认为我是可以左右陛下想法的妖妃,或者说是笔下是个会受人唆摆的昏君!”韦晓月生气的说道:“碧云说得对!本宫就是韦贵妃,就是四夫人之首!本宫在你面前为何不能称‘本宫’!本宫这月耀宫不欢迎你!碧云,送客!”
“韦晓月!你够狠!咱们走着瞧!”郑子衿张牙舞抓着被人拉了出去。
韦晓月吃吃的笑着小声的说道:“倒是会做戏。”
晨起,韦晓月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碧云帮自己梳妆。头发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头戴金凤簪,簪朵作展翅凤凰形。左侧发间斜插了一支翡翠鸢钗,楼兰白钨矿作钗朵,白钨矿、夜明珠,透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圆润莹白,价值岂止连城。右侧发间插了一支玉燕西蕃刺子银步摇,银色燕型底盘镶了很大一颗西蕃刺子。浓郁似血,西蕃刺子,俗名红宝石,乃红宝石中上品。
韦晓月微微伸了伸懒腰,像是还没有睡醒一般的,慵懒的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娘娘,是否要传召太医?”碧云将刚刚泡好的茶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的问道。
丹蔻的指甲划过青花瓷茶杯的边缘,韦晓月慵懒的说道:“这几天后宫的那些妃嫔们没有来请安吧!”
“自从娘娘称病一来,出了头两三天的有几个妃子假惺惺的来过月耀宫被碧云请了回去之外,现在多没有人过来了。”碧云微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韦晓月坐直了躯体然后看了看碧云说道:“碧云好像对于本宫要帮助郑妃有写异议哦!”
“倘若郑妃娘娘时候能选择离开这后宫,碧云也没什么异议。只怕是这泥潭一旦陷了进来,就很难出去了。”碧云耸了耸肩说道:“洗尽铅华,还君本色。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决心?”
“碧云难道认为郑妃会眷恋这后宫的繁华吗?”韦晓月端着茶杯问道。
“不是有句话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不是一个好比喻哦!”韦晓月说完喝了一口茶,迷上眼睛慢慢的回味着。
“娘娘明白那个意思就好!”碧云继续说道:“正如娘娘说的那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这郑妃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在这后宫中享尽了六年的荣华富贵,真的戒得掉,愿意离开吗?”
韦晓月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金钱、权利、地位、爱情和生命,难道不是生命更为重要吗?现在本宫只是给郑妃指明了一条活路而已,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情,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娘娘好像是很有把握郑妃娘娘会选择离开。”碧云有些好奇的问道:“娘娘重来都不会说没把握的事情。但是碧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郑妃入宫六年,早已知晓这宫中的水有多深。芜子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郑妃又岂会不知?
在这宫中即使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又如何?还不是防不胜防?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一个,而要防范的却是每一个人。不累吗?这样的生活不累吗?”韦晓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在这后宫从来都不缺少的是亡魂。玉殒香消,有谁怜惜过?帝王最是风流亦最是无情。六年的时间带给郑妃的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六年的后悔与苦闷。如今她有机会选择离开,纵使心中对那繁华的眷恋,但是却仍然敌不过心中的悔意。而且她会选择离开的,不然的话等待着她的会是死亡。碧云,你应该知道哪个可以对郑妃下手的人,而且在这六年中没有泄漏任何风声的人是谁吧!”
“最无情是帝王家吗?”碧云有些失落的说道:“娘娘,你不会有事的吧!”
韦晓月苦笑着说道:“说到底我们这些女子都只是棋子,用得着的时候就光彩照人、尊贵显赫,如不照的时候就只是弃子。唉~”
“不会的。娘娘不会是棋子的。”碧云摇了摇头说道。
“希望吧!”韦晓月自己也不确定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死的。”
“娘娘!”
“心痛至死。”韦晓月双手捂着胸口凄惨的笑着说道。
“娘娘……”
“唉~”韦晓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找见太医--雪歌来看诊吧!”
“是。”碧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惊节序语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好一句‘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