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放学,周槿沉默的看着欧砚和罗佳佳成双出入,自己却勤快的把欧砚的书包收拾了。没有了欧砚的自行车,周槿需要步行回家大概需要半小时,而周槿到家时,欧砚也差不多到家了。
从学校走回家要过四个红绿灯,绕三条路。前三条路的绿化带里都种满了粗壮的非洲茉莉,最后一条路是条小路。小路不宽,但是很长,路的两旁都种满了泡桐树。夏天啊,是泡桐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而欧砚也喜欢这条路,因为泡桐花的紫色花瓣是那么漂亮。
周槿依然记得,小时候欧砚对自己说,他长大了想做一棵泡桐树,花期到的时候就会有满树的紫色裙子,可以给周槿做裙子穿。
“永恒的守护,期待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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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槿回到家,窗户敞开着,阳光透着窗户的玻璃洋洋洒洒的落在地板上,映出一片金黄。随手把自己的和欧砚的包放在玄关上。然后发现一张纸条,黑色的字体写在苍白的纸上特别刺眼。
“阿槿,我今天要工作晚点回去。你早点休息。”
飘逸的字体,一如既往的、略带疏离的关心。周一鸣的字体。
周槿举着纸条,放在阳光下,透过光线仔细爸爸苍劲有力的笔迹。自嘲的笑了笑,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个温柔的父亲就变得伪善许多。
“周槿,你回来了吗?”欧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外。
门外的欧砚一直挠着头,在陪罗佳佳去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罗佳佳一直说要他去参加汇演。只不过碍于周槿,一直没有答应下来。如果欧砚去参加汇演,那么周槿怎么呢?
青涩、尚不成熟的少年不知道怎么回应自己的心意。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露出周槿厚重的刘海和架在脸上两个大玻璃片。欧砚被周槿吓了一跳,很快就镇定自若。
“周槿我来拿我的包,谢谢你这两天一直帮我收拾东西啊。”欧砚满脸干笑。
周槿把包递了过去,欧砚拿到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
“啊...没事啊。”
“那你一副吃饭噎着的样子?”
“恩...是这样的,就罗佳佳嘛,她一直想让我去参加汇演...”
周槿没有说话,就等着欧砚把话说完。
周槿的个子并不低,几个月前测量过是一米七。但是欧砚很高,周槿需要微微仰着头看他。
“你知道嘛,她手臂受伤了...还是我带着她去医院换药包扎的..伤口很深..很吓人.她还是班委...”
“所以你同意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毫无感情波澜的陈述句。
周槿并没有耐心等着欧砚把话说完,直接帮欧砚接出下半句。
阳光也洋洋洒洒的落在欧砚头上,落在周槿的眼镜片上。同样是金色的,却发现欧砚身上的阳光刺眼无比。
欧砚没有说话,话剧的台词他已经背了好久。说不去参加,完全都是骗周槿。只是他和周槿玩这么久,怎么会忍心骗她。
“汇演结束我在帮你补习功课。”
周槿扔下一句话,就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有了周槿的同意,他没那么为难了,可以专心扑在话剧上。
门外的欧砚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会很难把周槿说通,这下好了,两边都不耽误,然后一身轻松的回家了。
门里的周槿也松了口气,自己帮欧砚作出决定,没有让他为难。继而躺在充满阳光的沙发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寂。
盛夏,午后的热意没有丝毫退却,而且还很燥热。阳光对谁都是平等的,都一样的照拂着。
躺在沙发上的周槿手中的纸条使劲的攥着,汗水模糊了字迹。
生活对谁也是公平的,谁都有失,谁都有得。
——比如生分的父女,比如不能掌控的种子。
汗水顺着眼窝留下,周槿好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