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运璋迅雷般把手背到身后:“爷爷,求求您老,我向黄天厚土发誓,三天内一定给您奖励,不,我想好了,不用三天,明天就给你兑现,我要是食言,开车车爆胎,吃饭挨噎,睡觉床蹋,下楼崴脚……”
打饭加塞儿,踢球使绊儿,白运璋泛过坏水儿,但是在要脸这方面,白运璋是百分百的行货。
此刻,他希望自己变成小强钻到缝隙里,不再丢人现眼。
我攻读大学四年呀!我高冷哇!
老头儿抓住白运璋的胳膊,梗着脖子,逼住白运璋要奖。
“哥哥你会唱歌吗?给大家唱首好听的歌,就算奖励,爷爷,你说行吗。”一个稚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低头一瞧,白运璋看到那个小女孩儿说完了话正在眨巴着大眼看着他,她的妈妈拉了一把小女孩儿,要她别多嘴。
好心的乘客也觉得老头儿太认死理,帮忙捡个硬币不费水不费电,举手之劳却小题大做,于是,纷纷附和小女孩儿的提议。
演讲和唱歌,是白运璋拿手的,也许就是这两样拿手,占了好多背英文单词的时间,才导致肄业。
不过,今天,他的歌声能解除此时的尴尬吗?
出专辑蹬舞台,唱歌才有用武之地,此刻,被老头儿死死缠住,真的没有卵用,白运璋心里没底。
出于死马当活马医,白运璋挺起胸膛。
要是唱了歌,老头儿还是不依不饶,就当给小女孩儿和那些好心乘客润耳得了。
“好,那我就唱一首《草原之夜》。”白运璋对唱歌蛮自信的。
山羊胡干巴老头儿始终没有表态。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白运璋选唱这首歌,是有考虑的,这首歌合大众口味,况且,老大爷这把年纪的,一定熟悉这样的老歌,万一能打动老家伙尼?!
反正不能唱《忐忑》,那是要大爷老命的节奏。
磁性男中音,缓缓铺开,穿荡在车厢内,车内顿时静悄悄。
歌声美好,时光静止,生命倒流。
一曲终了,似乎老大爷被勾起回忆,竟潸然泪下,小女孩儿带头鼓掌:“爷爷,哥哥他唱得好棒?”
车正好到站,老大爷抹着老眼,不声不响地下了车,没再缠着白运璋要奖,白运璋松了口气。
车启动后,小女孩儿又说话了:“哥哥,能不能唱一首《天空中最亮的星》。”
妈妈拽了一下小女孩儿胳膊,小女孩儿不再说话。
看着严厉的家长,白运璋没跟小女孩说啥,只是伸出剪刀手摇一摇,表示跟她很亲。
往外瞅了瞅,再坐两站地就到高开区了,白运璋靠着扶手放松下来。
刚才摔坏手机找硬币搞得他有些疲惫,他想稍事休息。
三两分钟,车到了下一站,白运璋猛地发现有两个扒手故意挤挤插插,在经过长发美女时,把手伸进美女挎着的包里,在车门关闭的一瞬,两个扒手敏捷蹿下。
“小偷,偷了你的东西。”白运朝着美女,大声焦急喊道。
美女一看,包的拉锁被拉开一截,装在里面的钱包被顺走了。
其他乘客纷纷检查自己随身物品。
令白运璋意外的是,美女竟然不怎么着急,反而给白运璋一个安慰的眼神。
“皇上不急太监急。”白运璋心中自嘲。
随后,美女优雅地划开手机拨打电话:“鸿叔,我在38路公交上,我的包在朝阳大道竞秀公园站被扒了,你帮我找找。”
车外的小偷很从容地说笑,不着急跑路,一看就是惯偷,他们以为公交上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窃行径。
看到小偷如此嚣张,偶尔喜欢见义勇为的白运璋,热血汹涌:“叔,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这厮非要下去抓小偷夺回美女的钱包。
不过,眼前的美女,的确值得白运璋去冒一次生命危险。
此女只应天上有,降落凡尘亦为仙。
“公司有规定,不到站点不能停车。”光头司机大喝道,然后,小声把白运璋叫到光脑袋旁,低声道:“你非多管闲事吗?你特么有几条命呀,他们都带着刀子,这种事,每天都有,别犯傻。”
车不停,白运璋也不能强行跳车,只好捱到下一站,门一开,白运璋蹦了出去,撒腿往回跑,路人侧目,以为他是刚得手的小偷。
白运璋推断,两个惯偷一定在公交站转悠,寻找下一个目标。
白运璋猜对了。
在竞秀公园站,两个惯偷抄着裤兜叼着烟卷,悠闲地来回遛达,装作等车的意思。
掏出手机,白运璋准备报警。
光头司机说的话,白运璋信。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便是人生苦短一场,白运璋不想单枪匹马正面硬拼。
轮拳脚,按白运璋的实力,搞定两个小偷不成问题,关键是他们都带着刀子,打俩肯定没有胜算。
拿着手机,白运璋打不成电话,屏已经花了,想拨110拨不出去。
然后,白运璋跟路人借电话,一说要报警,借了四个人,没一个给他用。
在公交站没处下手,250路公交进站,两个惯偷一招手,那边又过来两个,四人移步向前,准备蹬车。
白运璋掐了掐大腿,窝草,幸好没出手,要不然,今天非被干了不可,这踏马的是团伙出动哇。
情急之下,白运璋冒着被撞的危险,赶紧跑到公交车驾驶室那边,告知司机别让小偷上车,公交司机信了白运璋,以车有异响要送去检修为由,拒开车门,给油走人。
惯偷贼精,感觉不太对劲儿,贼头贼脑张望一番,溜出公交站,准备跑路。
刚溜到了盲道,一拨黑衣人冲过来,摁倒顺美女钱包的两个惯偷,套上头套,架着胳膊,塞进一辆四圈奥霸商务车,车门立马关闭。
一个黑衣人跑到悍马车旁,悍马窗户摇下半边。
一名中年男子戴着墨镜,坐在悍马里说了一句什么,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钻进各车。
三辆车扬长而去,白运璋想起初中学得一个成语——叹为观止。
这场景,怎么特么像在拍黑帮港片?!
江湖上好多事,咱读书人不懂,看车辆装备肯定不是警察,黑衣人也不是便衣,难道这是民间成立了打扒组织?又为何黑衣人专抓那两个,而另外两个,任其跑路,理不都理?
白运璋眼尖,在黑衣人把惯偷推上车时,好像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掉落。
待三车开走,白运璋过去,捡起来一枚钻戒。
钻戒鸽子蛋大小,光芒耀眼,炫丽中带着粉色。
窝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粉钻?!
吹了口仙气,用T恤擦了擦,白运璋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
真真切切,的确是一枚钻戒,不是用塑料套做的。
小心脏突突地蹦到嗓子眼儿,白运璋深知鸽子蛋粉钻的价值,那可是上亿呀。
白运璋对着运气口袋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这是真的吗?“还好”级别的运气,就如此地好,那“超好层次”,岂不要给我一个星球供我统治?!”
“难道刚才坏手机找硬币都是空中某神在考验我的心性?大运之前,波折开道!这样的哲理不能不信哇!嗷嗷,我白运璋经受住了运气之神的考验,日后定会好运连连,嗷嗷。”
白运璋站在大太阳下,把手气口袋抓得死紧。
就算舍命,白运璋也要把手气口袋保护好。
今后,小命真的拴在这手气口袋上了。
全方位检查了粗布口袋漏不漏,确定口袋针脚很细密,白运璋将粉钻放进口袋攥牢。
心潮澎湃的劲儿,不超过两分钟,白运璋还是回到了现实之中。
口袋是口袋,钻戒是钻戒,都不能当饭吃,找不到工作,晚上回家,依然会被老白棍棒加身。
何况,这钻戒是捡来的,哪天失主找上门,还得还给人家。
目前,白运璋还没有把钻戒交给警察蜀黍的打算,他觉得这么贵的东西交到警局,做些笔录倒也无妨,就怕惹一屁股麻烦。
而且,白运璋隐隐觉得,这粉钻似乎跟他曾经见过的某个人有关。
自己俗人一枚,现在身无分文,连公交都坐不起,活在当下,赶紧找到工作才是王道。想到此,白运璋冷静下来,迈开大步向高开区那边的人才中心开拔。
钻戒虽不能变现,但毕竟是一个好的征兆,此刻,白运璋的心情不像在38路公交上那么糟糕,他轻轻哼起粤语版《爱拼才会赢》。
走到万博广场,赶上大屏幕上播报整点新闻,美利坚总统大选尘埃落定,特浪高兴战胜了希里哗啦,这个结果是白运璋所期待的,白运璋喜欢特浪高兴,是因为特浪高兴有个极其出众的女儿。
刚搓了个响指,表示祝贺,突然有人拍了一下白运璋的后背。
吓得白运璋抱紧了手气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