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拖鞋,白运璋换了假耐克。
从费君南家里出来,白运璋心情沮丧。
眼看快煮熟的鸭子,扑棱,飞了。
他和费君南正在鼓捣机器人,费君南妈妈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入。
白运璋没有规规矩矩地教她儿子,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没说立马解除家教关系,但被抓了现形,这份快到手的工作几乎没戏。
下楼时,白运璋没有坐电梯。
心里不痛快,闷在电梯里更是憋气。
松松垮垮,从八楼往下走。
边走,白运璋边怀疑前世今生。
我的高冷呢?
我的周瑜转世武松重生007附体奥特曼变身呢?
越想越抑郁。
走到一楼时,他掏出手气口袋往地上一摔。
马勒个蛋的,啥狗逼手气口袋,还踏马还好运气硬币,还好个逑呀,鸟艹的。
手气口袋摔到地上。
轰,噼里啪啦,哐当,稀里哗啦,Duang……
震耳欲聋!
吓得白运璋一蹦两米高。
额艹,这手气口袋果真是神奇之物,摔一下就是地震天摇。
赶紧捡起来,抱着口袋,忏悔一时的冲动行为,祈祷手气口袋不要惩罚他。
马蛋,不对呀,怎么有这么大灰尘!
咳咳,咳咳!
不是手气口袋砸地发出的声音。
艹,电梯坠梯了。
幸好没坐电梯下来。
看来,这“还好”运气还是有它的价值滴。
白运璋暗自庆幸一番。
一楼电梯门被急速坠落的电梯箱体砸开,灰尘滚滚。
里面有呻吟之声。
有人在电梯里,受伤了。
救人要紧。
白运璋脱下T恤,捂着鼻孔,沿着墙壁靠近电梯门口。
他不敢冒进,里面烟尘太大,啥也看不清。
贸然进入,弄不好就是一脚踏空。
站在电梯门口,听得呻吟声非常清楚,白运璋猫下腰,眯着眼瞧,还是啥也瞧不到。
赶紧跑出去叫人施救吧。
白运璋刚要起身,一只手从烟尘中伸出,搭在了白运璋脖子上。
扔掉T恤,白运璋双手攥住伤者胳膊,卯足力气,发力一拽,白运璋感到伤者身大力沉。
吭哧,吭哧,白运璋把人拉出箱体。
嘭,钢丝绳断掉的声音。
噼里啪啦,轰隆隆,哐当当!
箱体坠落到地下负层,砸出巨大声响。
脚下的地面在颤栗。
隐约中,白运璋看到拉出来的不是一人。
白运璋拉着大人的一条胳膊,大人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一个孩子的衣领。
孩子不动弹。
白运璋没有乱动伤者。
不是专业医护人员,不能乱动伤者,否则容易引起二次伤害。
烟尘太呛,白运璋不能说话,拍了拍大人的手,示意他放开孩子。
大人还有意识,能感受到有人把他们拖到了安全地带,这才松开孩子的衣领,再也一动不动。
蹿出单元门,白运璋大声呼救。
物业人员正好也往这里跑,他们在值班室通过监控中看到了坠梯。
先前白运璋见过的那个小保安,也在其中。
“快叫救护车,有人受伤。”没时间多啰嗦,白运璋言简意赅。
有人打电话,有人奔走。
白运璋带着物业人员进了楼内。
烟尘还是很大,一群人被呛得不停咳嗽。
退到能呼吸的地方,物业人员想等着烟尘落下,再进行下一步措施。
“电梯井断电,用水雾灭尘。”白运璋提醒物业人员。
白运璋摘下消防锤,敲碎消防护板,消防灯亮起。
拉开消防栓,拧动水阀,调得水压适当,白运璋喷头举起,让一个物业人员叉开五指,摁在喷嘴上。
这样,喷出的不再是水柱,而是水雾,降尘效果非常好。
白运璋在物信学院时,参加过各院之间的消防比赛,他是物信学院队的队长。
对消防设施门清。
“豪哥,你好厉害。”
听见说话,白运璋一看叉着五指摁着喷嘴的是那个要吸烟罚款的小保安。
白运璋点了一下头,没说啥。
先救场,一大一小两个人还在烟尘里呛着呐。
尘烟被压下,白运璋知道咱辈该做的都做了,出了单元门。
很快,救护车来了,初步施救后,把两个伤者抬上车。
白运璋靠近了看,男子满脸血污尘土,依稀看出年龄在中年左右,从孩子个头判断,小学年龄段。
问了问医护人员两个人的状况。
医护人员只说还有生命体征,其他的话一个字儿不奉告。
“豪哥,你的衣服。”
小保安把白运璋的T恤捡了回来。
刚才急着救人,白运璋把衣服扔在尘烟中,被水一冲,早已经脏得,还不如一块擦过地的墩布干净。
白运璋拿过T恤,跑到小区里的水龙头旁洗脸。
刚洗了一把,一块香皂递到白运璋手里,小保安恭敬地站着:“豪哥,用香皂洗得干净舒服。”
洗完脸,小保安把毛巾递给白运璋:“豪哥,那两个人是你救得吧。”
“是我,我把他们拖出电梯的,他们命大,刚拖出来,箱体就落下去了。”白运璋随口描述当时情景。
“豪哥,您是个好人,好人总有好运。”小保安随从一样站白运璋旁边。
一听好运二字,白运璋把毛巾放到小保安手里,大步流星走了。
好运个逑呀!
一会儿到家,怎么向老白交代?
没找到工作,今天晚上,我这高贵的屁股估计无处安放了,老白的手劲儿超大,墩布把子无敌哇。
救援队,电梯维护公司,警察,医护,各部门迅速到齐。
官员,媒体,记者风尘仆仆。
掏出一根红河一道,一摸打火机,没了。
可能刚才折腾救人时掉落了。
“豪哥,别在小区吸烟,罚款的。”小保安一直跟着白运璋,“您拿上这个,一会儿到了小区外边就可以抽了。”
接过小保安手里的打火机,白运璋问:“你怎么老管我叫豪哥呀,我八字里没有豪这个结呀。”
“听说我家里困难,您给我钱,出手豪阔,救死扶伤,仗义豪侠,您这一身帅酷,豪气干云。”小保安嘴很甜。
“行,既然你这么认为,愿意叫我豪哥就叫吧。”白运璋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劳资以后来这个高档小区干鸟呀,找个家教还没做成。
“我叫叶咏问,豪哥,留个电话呗,以后有事需要我跑腿帮忙的,您尽管吩咐。”小保安掐着手机,等白运璋说号码。
一般,白运璋不会把电话号说给陌生人的,看着小保安挺殷勤,总是带着微笑,很喜兴,嘴又甜,于是,就说了号码。
到了小区外,刚点着红河一道,叮叮叮。
看不到来电,白运璋估摸着是妙龄少妇打来的,告知他试讲失败。
心存忐忑,接了电话。
“喂,豪哥您好,我是定鲸卫视记者阮静初,据了解,您是今天罗马假日小区里坠梯事故的目击者,也是第一时间对伤者施救的见义勇为的好人,我想对您做个专访,您在哪里,您方便的话,我现在就过去找您。”
说话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干脆利落,不带喘气的。
记者称白运璋为豪哥,显然是小保安给记者提供的线索。
白运璋为今天晚上回家被棍棒加身发愁,没有闲心搭理记者。
“说了句,我不是豪哥,您打错了。”把电话挂断。
身上挺脏的,挤公交不合适,摸出口袋里剩下的银子,白运璋打算大车回去。
眼下,先回去冲个澡,换一身干净皮再想辄应付老白。
招手叫了辆太克塞,白运璋刚坐上去,叮叮叮。
电话又响了。
艹,是女记者?还是别的谁呀?
看不清来电,先接了再说吧。
打电话来电的是妙龄少妇,费君南妈。
“你好,白老师,您又在上课了吧。您说话方便吗?”
白运璋“沃”了一声,拍了一下出租司机的胳膊,指了指他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江湖医生正在卖药儿。
司机会意,把音量拧没。
“方便,您讲。”白运璋等着今天的试讲被判死刑。
“我家南南对你的授课方式非常适应,您也看得出来,南南这个孩子很调皮不听话,能遇到一位让他心服口服的好老师,着实不易,不瞒您说,这十天之内被他气跑的老师已经三十个了,您是第三十一个,真的好感谢你,但是……”
说到半截没音儿了。
白运璋再一看,手机没电。
马勒个蛋,这被踩过的手机待机真是短哇!早晨出门时,明明是满电呀!
出租司机是个热心人,把自己手机递给白运璋。
白运璋谢了,没打。
他不知道妙龄少妇的电话,打给谁呀?
打个鸟呀!
在出租空调口凉风的吹拂下,白运璋开始猜测妙龄少妇后面可能要说啥。
“但是……”
“但是……”
“但是……”
念叨三遍,白运璋最终的结论还是此次求职失败。
妙龄少妇的语气一转折,随便说个理由,就可以解除家教关系,无非就是多磨了一会儿嘴皮子而已。
既然不用俺,那就不再想它。
说实话,白运璋真挺喜欢费君南。
费君南的一双黑瞳,充满了无限可能。
爱屋及乌,白运璋也更喜欢费君南那一屋子价值不菲的黑科技红科技。
可惜只是一面之缘。
还好运气,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