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过去了,不想徐炳初这又闹腾了起来。
对于这小镇上的恶人恶语,徐炳初早就不乐意了,如今一见侄儿还因为此事难过,他将手上装着米酒的陶碗往身下一拍,大骂道:“嫂嫂当年险些在海里淹死,要不是我和哥哥从琅琊城请来郎中,怕嫂嫂早就不在人世了,她要是狐仙,难道不会自己施个法术自救吗!”
越骂越觉着不解气,徐炳初这又站起身来,指着小院外大吼道:“要是谁再敢背后嚼舌头,可别怪我徐炳初割了他舌头。”
徐炳初在这小院一阵谩骂,这小院四周房舍内的灯火,一瞬间纷纷被人吹灭。
看着小院四周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徐炳初嘿嘿的笑着转过身来,冲着徐杉拍着胸口说道:“有我徐炳初在,这镇上没人敢欺负你们母子。”
末日战场上,这个鬼道七众却也是这么做的,望着自己叔父,徐杉相信他所说的,不过,徐杉更希望自己有能力去保护他。
徐粟见弟弟这借酒发疯,哼哼着低喝道:“徐炳初,你还有没当叔父的样,在孩子面前乱嚷嚷什么。”
抹去脸上泪水,徐杉望着徐炳初顿时感觉更加亲切,他投进母亲怀中,一脸幸福洋溢的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狐仙妖怪。”
“对,你如今可就四岁了。”
吕娘蓉温柔的,轻抚着怀中孩童稚嫩的小脸,不愿这好好的家宴坏了气氛,让叔叔嫂嫂们为难,她这也劝说道:“何苦为了旁人三言两语,坏了今晚的气氛。”
“今日本是喜宴,这院里的都是自家人,外人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来,娘蓉敬过叔叔嫂嫂。”
双手托起身前的小半碗米酒,用袖袍遮挡着仰头喝下,还将这碗底示意众人。
吕娘蓉面颊微红,娇羞着擦拭嘴角,眉宇间挂起笑容,含着醉意劝说道:“叔叔们也喝呀。”这又靠在徐粟肩头撒娇道:“夫君,你先干了。”
“夫人说的对,关起门来是一家,管他外人怎么讲。”,徐粟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一仰头,这就干了。
“二弟说的好,都是自家人,我这当大哥的也干了。”,说完,大伯徐岩也干了碗中的酒。
“怪我多嘴,我自罚一碗。”,三叔徐礁缩着身子,扬手就往自己脸上轻轻的扇了一巴掌,这也干了。
“嘿嘿!”,徐炳初尴尬的笑着坐下:“碗碎了,我就用这个了。”,说着,拿过酒壶这就仰头喝了起来。
一顿简单家宴,他七人吃到深夜,徐杉望着这院中六人,这景象,过去也就只能在梦里见过。
他枕在母亲吕娘蓉大腿上,拉着她白皙滑嫩的手,看着天上很大很圆还很明亮的月色,他真希望师兄也能和自己一起待在这个家里。
再不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徐杉知道,他能待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不长,十多年后嬴政就会登基,到那时,他就要离开去找徐福了。
可就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等小镇百姓都进入梦乡后,在这黑暗的街道上,有着一道同样黑暗的身影穿梭着,这黑影一路穿行,进入小镇外的一片树林。
而在这树林深处,也有一黑衣人负手而立,还带着一副青铜面具。
当看见这面具男时,从小镇赶来的黑衣人加快步伐,上前抱拳道:“属下,参见主公。”
“深夜接到你的传信,可是有要事要说。”
“禀告主公,这徐三确实与常人不同,小小年纪便聪慧的很,连圣人的道理都懂。”
“是吗!”,面具男深思了一会儿,说道:“近日来,我在尤央也听到了一些传言,看来这母子俩还真不能留。”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暗中将他除掉,嫁祸给申坤。”
“不急。”
见背对自己的面具男扬起手来,黑衣人这又抱拳问道:“主公是有别的安排。”
“我此次离开尤央,是为了送一人到琅台,想必他也认出了吕娘蓉,不然那盐监申坤,又怎会让你引荐徐粟去他府上当差。”
“申坤和属下提起此事时,属下也觉得奇怪,明日就是徐粟入府当差的日子,主公可有吩咐。”
“徐桧啊!你在这琅台蛰伏多年,可有些事不能急。”,面具男转身看着一身黑衣的徐桧道:“想来尤央那边,迟早会知道他母子下落,可尤央不允许外人谋害自己的子民。”
“要除去她母子二人,徐桧你还要想个万全之策,尤央的耳目遍布天下,说不定这琅台还有别的人在,你可不能暴露,最好能让他母子离开这琅台,这样做起事来也隐蔽。”
“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担心,要是被尤央知道了,将他母子接走,那可就……”
徐桧还未说完,面具男将他打断道:“尤央那边我自会周旋,你早做计划,将碍事的人先除掉。”
“属下明白。”
徐桧抱拳深埋着头,这又听自己主公说道:“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何时动手,我自会派人通知你,到时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次日晌午,这日头正高高的挂着,徐桧提着一副猪大肠和油排,还有一坛米酒,这就推开了徐杉家小院的木门。
望着正在小院灶前生火的吕娘蓉,徐桧招手喊道:“吕氏,快将这大肠洗了,让他兄弟四人回来,今日我有事要讲。”
昨夜一聚,今日又围坐在小院内,可谁也不敢喝酒吃肉肆意畅聊,所有人都盘腿端坐,等着徐桧这长辈开口。
倒是徐杉望着眼前碗里油酥的小鱼,馋的他不住的吞着口水,可黑脸的徐桧就坐在自己身旁,他也不敢像昨晚那样随心所为。
将一条小鱼夹到徐杉碗中,徐桧摸着他头顶,冲着院内几人说道:“徐粟去盐监府上当差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
见这几人点头回应,徐桧端起碗来抿在嘴边,瞟了一眼徐粟,这又放下碗说道:“徐粟,这以后为盐监跑船可不是简单的事,你这性子还是要改改的好。”
“侄儿听候叔父教诲。”
徐粟双手抱拳,侧身面对徐桧,这额上一阵冷汗,就怕叔父一个不高兴,把这差事给黄了。
“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扫了眼这兄弟四人,望着这院中三间土房,徐桧说道:“靠海为生的日子可不好过,就让他们三人给你当个帮手,在这海上也能有个照应。”
“这家中不能没人照顾。”,徐炳初一听,就将两手叉在胸前,盯着徐桧说道:“我也不愿给那盐监当差。”
“胡闹,你以为这差事谁都能做!”,瞪了眼徐炳初,徐桧压住心中怒火说道:“要不是看着你哥哥老实,这好事能让你们赶上。”
“叔父说的是,我们都是沾了叔父和徐粟的光。”
“柄初,别闹了,听叔父的。”
这样的好事,徐岩徐礁兄弟俩从来都不敢想,不想今儿还真赶上了,可又怕被徐炳初给搅和没了,他兄弟二人这也赶忙劝说徐炳初。
“给那盐监当差,我还不如去船坞当个苦力。”,徐炳初这又大吼着,发狂似的站了起来,徐岩徐礁赶忙拉着,劝他坐下。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今天就去船坞给你谋个差事。”
徐炳初本就随口一说,不想徐桧还真就给应下了,可他这倔脾气一上来,那就什么都不管了:“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