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话里的意思,以及话语中强烈的自信,听得众人都是心头一惊。
长弓玉儿脱口说道:“太好了,这下云哥哥的族籍总算能解决了,爷爷你说的不久之后是什么时候啊?”
其它人也全都望向长弓正德,好奇又露出强烈期待。
“不用多久,就在族祭测试之后。”长弓正德答道。
“为什么是在族祭测试之后?”长弓玉儿眨眨眼,不解地问道。
其它人也是十分疑惑。
“这其中,自然有着深意。”
长弓正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道:
“当年,小云刚送回来时,我曾在家族长老会上提出,要给小云入族籍,却遭到了大长老的强烈反对,很多中立的长老也不明确表态,担心挑起纷争,我知道时机未到,便退而求其次先帮小云争取到了族人的实际待遇。”
“现在却不同了,这十年来,枫城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三大家族中的杨家发展势头太旺,使得我族在枫城地位面临严重威胁,如今许多长老们都是忧心家族前途,开始期盼家族后辈中能多出些资质好的天才,这就给小云入族籍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长弓云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和他想的差不多吗,只要自己展现出的资质越高,有培养潜力,就会得到长老们的关注,解决族籍问题。
“我懂了,只要现在云哥哥展现出强大的天资,那么当爷爷再提出要帮云哥哥入族籍时,那些以前不愿表态的长老们为了家族前途,就会支持爷爷,云哥哥也就能获得族籍了,爷爷是不是这样?”长弓玉儿一脸兴奋,仿佛要入族籍的是自己。
长弓正德点点头,笑道:“鬼丫头,倒还算反应机敏。”
长弓博和妻子也露出笑容。
“三爷爷,孙儿该怎么做?”长弓云也很激动,虽说他以前也想到这一节,可最后能不能成功他也没底,现在身为族长的老人也这么说,那意味着他的想法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次族祭测试上,尽全力获得一个好成绩,将自己的天资和潜力全都展示出来,让长老们都看到,其它的就交给三爷爷处理。”长弓正德道。
“那云哥哥要达得到哪样的成绩才行呢?”长弓玉儿问道。
长弓正德沉吟一会,道:“这个自然是越高越好,不过要想事情顺利,至少也得进入前十。”
前十么。
长弓云对这个成绩倒还没有压力。
长弓正德见长弓云陷入思考,以为他是没有信心,又道:“若是没进前十,也不是没有希望,三爷爷定会好好争取,小云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尽力去做就好。”
这些年,长弓云因为族籍一事,一直隐藏自己,表现出来的东西,让所有人觉得他平平无奇,并没有出众之处,长弓正德也以为长弓云资质不是太好,可能很难进入前十。
长弓玉儿听了老人的话,忙开口道:“爷爷,你太小看云哥哥了,前十才不是云哥哥的实力,云哥哥肯定会得第一的。”
长弓正德摇摇头,提醒道:“你这丫头,别老是说小云如何,你也要努力,这次族祭测试不比以往,不论是对你们自己,还是对家族都意义重大,不要马虎。”
他还不知道长弓云今早被选为领武之事,所以对于玉儿的话,也只当是兄妹间的互相支持,没有深思。
“知道了。”长弓玉儿撇撇嘴道,也没再细说,想着等族祭测试之时,再由老人惊讶去吧。
长弓云也听得点点头,目光却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老人的话,破开了他心中的迷雾,让他的目标变得明确,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先在族祭测试上获得一个好成绩,得到族籍,而后进入祖地查探,看能不能找到关于父亲去向的线索,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帮父亲洗刷冤屈。
.......
家族要在三天后举行族祭测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弓族,一时间,所有族人都知道了这件大事,格外期待这一天到来,而对于要参加族祭测试的人来说,则是赶紧抓紧这最后的三天,努力练习,争取能有突破,获得一个最好的成绩。
......
大长老府落后院,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场。此时,一道身影正在武坪上,跳跃腾挪,练习拳法。
此人正是一直渴望夺下同辈‘第一人’称号的长弓浩,他所打的拳法依然是长弓族祖传的基础武学——长弓拳。
长弓浩在长弓拳上的造诣已是到了九响之境,远超同辈大部分人,可对此,他却仍是极不满足,因为这种实力,他并不是唯一拥有的一个,同辈中长弓锋也是具备,而且两人实力也一直是不相上下,这让长弓浩一直渴望自己能再做突破,达到十响之境,压过长弓锋一头。
可十响之境太难突破了,长弓浩为此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仍是没有结果。
不过,这种困难却没有吓到长弓浩,反而是更加坚定了他一定要突破的想法,因为困难就意味着稀有,少有人达到,若是他能突破将更加彰显他的不凡,远胜其它人。
长弓浩练拳很投入,以至于廊下站着一道身影也未发现。
这道身影是一位身着锦服的老人,头发灰白,一双鹰眼透着一抹久居上位的威严,此人正是长弓族大长老,长弓浩的亲爷爷——长弓正复。
“十响之境是一个极限,能够练到十响的无一不是天赋奇高之人,不知道小浩能不能达到。”长弓正复望着武坪上的身影,目中透着期待。
十响之境太难达到了,在长弓族历史上,这等天才也是极其稀少,根据族内的古籍记载,如果能够在启智之前成就此境,那么在启智之后,至少也能打通六脉,资质高的甚至能达到七脉。
自己这一系若是能出一个此等天才,那未来在家族的分量将更加重要。
武坪上,长弓浩招式越打越多,却仍然没有感觉到要突破的迹象,这让他心里越来越焦急。
“不要着急,练拳最忌心浮气躁,若是全套长弓拳耗费体力,那就挑一式自己最有把握突破的多次尝试。”长弓正复开口点拨道。
长弓浩神色一正,依言照做,挑了自己最有把握的第十八式,开始多次尝试。
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
长弓浩一连尝试了十次,都是失败,长弓正复见状摇了摇头,这种结果说明,九响之境已是长弓浩资质的极限了。
“不可能的,我长弓浩是长弓族同辈中最强的,九响之境怎么可能就是我的极限。”长弓浩接受不了现实,又开始尝试。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长弓浩再度变得狂躁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状若疯狂。
这时——
“噗”
一声清脆的声响,随着长弓浩的出拳,从他体内传了出来。
长弓浩怔住,顿时一股巨大的狂喜从心底涌了上来,他忙稳住心神,又尝试了一遍。
“噗”
又是一声轻响传出。
这下,长弓浩终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彻底陷入狂喜之中,仰天大笑道;“哈哈,十响之境,我成功了,我长弓浩才是家族的第一天才,长弓锋我看你还如何与我争。”
长弓正复虽站在廊下,可以他的实力,那一声轻响却仍是听得十分清楚,顿时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强烈的惊喜之色,身形一晃,就来到了长弓浩身前。
“好,好啊...十响之境,没想到真的成了,小浩,你以后的成就定会远胜爷爷,真正的不可限量。”长弓正复大笑道。
长弓浩闻言,傲气陡生,恨不得自己达到十响之境的消息立刻传遍家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长弓浩是何等天资不凡。
突然,长弓浩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开口问道:“爷爷,这十响之境可真的已是极限?难道就没人练到过十一响或者更高吗?”
“超越十响?”
长弓正复也是一惊,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沉声道:“有过。”
“真的有,是谁?”长弓浩惊呼。
十响之境有多难练成,他深有体会,可现在竟然有人曾练到过十一响之境,这让一直自傲的他感到极其挫败。
“掌弓者”
长弓正复眼里露出一丝崇敬之色。
闻言,长弓浩也收敛神色,掌弓者在长弓族内地位尊崇,每一位都受到族人发自内心的敬仰,是整个家族最为自豪的存在。
因为每一个掌弓者都曾给家族带来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凡是在掌弓者主家的年代,长弓族都是枫城绝对的主宰。
“难道历史上的掌弓者们都练到了超越十响?”长弓浩不相信地问。
长弓正复摇摇头,道:“这个不清楚,能不能成为掌弓者,关键是看能否拉开‘九源弓’,家族上有达到过十一响的,至于是不是都练到了超越十响,古籍上也没有全部记载这些事情。”
闻言,长弓浩心情稍微好过点,又问道:“那十响之境,有没有可能成为掌弓者?”
长弓正复沉吟片刻,道;“这个爷爷也不清楚,不过从家族历史上来看,每两代掌弓者之间至少都相隔近两百年,按照这个规律,下一个掌弓者要出现也是上百年之后了,你现在的实力和资质,就算不能成为掌弓者,也是最近十批后辈中最好的。”
长弓浩听到这句话,挫败的心里才又好过点。这时,他又想到今日晨练被长弓战当众训斥的事,长弓云担任领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脑海之中,顿时神色冷了下来。
“爷爷,那以我现在的实力和资质,如果向长老们请求将长弓云立刻赶出家族,能不能成功?”长弓浩问道。
长弓正复一怔,道:“这是为何?”
长弓浩道:“长弓云让我今早当众蒙羞,我若不出这口恶气心里难平,况且他只是罪人之子,一个没有族籍的外人,凭什么待在家族之中,享受只有长弓族族人才有的待遇。”
长弓正复听得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道:“这倒也是件要办的事,长弓云是长弓丰的孩子,虽然资质平庸,可留在家族到底碍眼,由你提出来倒也是个契机,这样吧,等你族祭测试夺下第一之后再提出来,那时爷爷在出面,虽然长弓正德他们肯定会反对,可看到你十响之境的资质,其它中立长老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在长弓正复看来,以长弓浩练到十响之境的天资,想要拿下族祭测试第一名,并不是难事。
“不过,小浩啊,你也不要把心思全放到这些事上,眼界要放宽些,不要步你太爷爷的后尘,爷爷还想看到,将来能由你来带领家族走向辉煌,名传家族后世。”长弓正复又语重心长的说。
“孙儿知道了。”长弓浩应道,心里却根本没听进去,他现在脑海里想的全是长弓云被赶出家族时的情景。
......
阳星西陲。
长弓族祭坛处,一道身影正在练拳,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头黑白相间的虎兽慵懒地趴在,安静看着。
练拳之人自然就是长弓云了。
每日半晚,只要天气合适,长弓云都会来祭坛这里练拳,几年下来,已成了一个习惯。
长弓云打的也是长弓拳,这套拳法的一招一式,他都早已烂熟于心,只见他身形腾挪跃转,灵巧飘逸,却又不失力道,每一拳打出都会带起赫赫拳风。
“噗”
随着长弓云的出拳,他的体内开始传出轻响。
一声,两声......
长弓拳的招式被长弓云一招接着一招的打出,当他打完一遍长弓拳时,体内竟然传出了整整十响。
谁都不知道,长弓云这位一直被人忽视的边缘人,竟然是一位达到了十响之境的可怕天才,若是传开,只怕整个长弓族都会轰动。
“达到十响之境已经两个多月了,可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感觉再次突破的迹象,难道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长弓云自言自语道。
“现在我最有把握突破的是第二十七式,可以尝试一下只打这一拳,集中力量,看能不能成功。”
长弓云有了决定,立刻深吸一口气,而后双手猛然握拳,打出第二十七式的拳招。
然而期待中的声响却是没有听到,对此,长弓云却丝毫不觉意外,若是这么简单,那他也不会两个多月都没有成功了。
长弓云平复下心境,又开始尝试。
一次,两次......
一口气,长弓云打了十次,却仍是没有打出声响,长弓云只好苦笑作罢。
“看来,还不到突破的时机,十响之境的实力,进入族祭测试前十名没问题,可第一名却还是不保险。”长弓云低声道。
他给自己定的目标不是前十,而是族祭测试第一,因为这个成绩,不但会让他的族籍问题更加容易解决,而且对于他以后,能否顺利进入祖地的帮助也会更大。
长弓云摇了摇头,抛开执着于突破的念头,又开始练拳,这一次,他不再只尝试一招,决定打完全套。
呼!
长弓云动了,高高跃起时,拳头猛然打出,出拳时同样带着赫赫拳风,而且没有了一定要突破的念头束缚,拳法打的更加流畅。
很快,长弓云就打完了一遍,不过他仍是没有停下,又接着从头打起。
如此两遍,长弓云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逐渐变得一片空灵。
第三遍,当长弓云打出第二十七式时,一声代表着突破的轻响同时响起,可对此,长弓云却似乎没有听到,手上拳招仍是未停,又接着打了下去。
此时的他,双眼紧闭,已是完全沉浸在了拳法之中,直到第四遍,再次打到二十七式时,同样的一声轻响才让长弓云停了下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好像突破了?”
长弓云压下激动,又握拳打出第二十七式,这次,同样有着一声清脆的轻响同时从身体内传了出来,长弓云听的清楚,顿时陷入狂喜。
“没想到,这第十一响之境,竟然这么练到了。”长弓云哑然失笑,自己苦求没有结果,放下执念之后反倒突破了,不过无论过程如何,能在族祭测试之前做出突破,那自己获得第一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而长弓云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次突破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被家族长老知晓,又会造成何种轰动,现在的他,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简单的实力提高。
实力精进,长弓云心情大好,知道今天要再进步是不可能了,于是停止了练拳,走到祖坛边缘,一只手撑着护栏,轻轻一跃,坐了上去,眺望起枫城的景色。
这里是整个长弓族地势最高的地方,从这里望去,大半个枫城的屋海都尽收眼底。
看了一会,长弓云又从胸口,掏出那枚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弓形吊坠,悬挂在眼前静静打量起来,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沮丧。
“父亲,母亲,你们到底身在何方?可曾安好?”长弓云低声自语道。
听完长弓正德的讲述之后,长弓云如今已是大概能拼凑出一些往事的轨迹,当年父亲从祖地莫名消失之后,虽不知原因,但应该是去了某地,并在那里遇到了母亲,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把自己送回了家族。
长弓云想到了自己反复做的那个怪梦,如果那个梦真和父母有关的话,那么现在父母的境况显然十分不好。
“父亲母亲,你们可一定要安好,等云儿来见你们。”长弓云望着吊坠,神情有些担忧,“一定要抓紧获取族籍,进祖地查探父亲下落。”
弓形吊坠通体金黄,在夕阳照射下,越发光泽耀眼,细小的弓影投射到祭坛中央的石弓上,朴实无华的石弓似乎也多了一丝灵气。
这时,小虎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长弓云跟前,轻轻一跃,跳到了护栏上。
长弓云见状,收起吊坠,揉了揉小虎的头,微微一笑,一人一兽便坐在护栏上,静静眺望着枫城景色,直到夕阳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