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恐惧，说不担心，那全是骗人的。
他真的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如何撑下去，尤其是亲眼见到那一堆堆瓦砾，一片片残骸，一个个残破分离的尸体。
梁晨闭了闭眼，然后才又张开，仿佛想将脑海里那些骇人的画面，一一抹去。
他稍稍圈紧了手臂，低头吻着程琳的发顶，声音暗哑地说：“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一直祈祷着，希望尽快找到你，甚至有了那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念头。”
“直到我听见你微弱的声音，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差点掉下泪来。”
“梁晨……”程琳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用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搂住梁晨的腰部。
她没说出谢谢这样客套的话来，他们之间，无须言谢。
程琳明白，这一回，她是欠梁晨太多太多了。
两人相依片刻，程琳又想起她爸妈，连忙问道：“我爸妈他们也知道我的情况了吗？”
“他们来看过你了。后来，通通被我赶回去酒店休息，明天一早他们会再过来。”
这时候，程琳才发觉到，病房里，其实还有一张陌生脸孔，只是对方在一旁默默地不出声。
“那是……？”
“哦，她是张阿姨，我替你请的专门的看护，这一阵子，她会负责照顾你，直到你出院为止。”
“那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既然有看护在，你也不用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没事，我再待一晚吧。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来，不想离开。”梁晨的语气充满不舍和宠溺，眸底满是柔情，恋恋不舍地望着程琳。
程琳不再提让梁晨回去的事。
换做是她的话，想必也是一样挪不开脚的。
程琳觉得有点累，便再度眯起眼睛休息，她的手握着梁晨的手，没有放开。
梁晨难得见到程琳如此依赖他的模样，也乐得很，即使这样被握着手不太方便，他也甘之如饴。
*
半晌过去。
时间来到晚餐的点。
看护阿姨去买了咸粥回来，这时候，刚好巡房的小护士过来，看了眼两手交握而熟睡的两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羡慕的表情。
小护士轻轻咳了咳，梁晨立刻警觉地醒来，理解到是护士要来换吊水袋，这才勉强把和程琳交握的手松开。
梁晨退到一旁，正好瞧见看护阿姨买粥回来，便对她说：“我离开一下，等会要是她醒了，先喂她吃一点咸粥。”
“是的，梁先生。”
梁晨又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程琳，这才不舍地转身离开病房。
他驱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先是洗漱一番，迅速地冲了个热水澡，随即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又刮了胡子，把自己整理得神清气爽，这才满意。
就在这时候，手机嗡嗡震动。
梁晨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立刻接起电话：“喂，妈，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说你这两天跑去哪儿了？打给你好几通电话也没回？”
“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其实不是不不方便接电话，而是那会儿，程琳正在急诊手术室里急救中，他根本没有心情去接任何电话。
这话，梁晨当然不敢对他妈妈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