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起来一下,我要打扫卫生了!”我睡的正香,被一个大妈的声音叫醒,我推开堆在身上杂乱的报纸,揉了揉眼,使劲眨了眨,才看清原来是扫街的大妈!
“不好意思,阿姨,打扰你工作了!“我右手准备扶着箱子起来,忽然猛地一下,我扑了个空,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摔的生疼。
我向右转头一看,我擦类,我的那个破箱子不见了,我急忙向四周望去,发现它躺在不远的路边上,只是被人生生劈了开来。我的内衣被人随意的丢在了旁边,几件好点的外套已经不见,只剩下可怜的箱子兄弟正咧着大嘴朝我笑。
我揉了揉屁股,站起身,回头看见我的背包还在,我这才想起来,昨晚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在坐车,路很颠簸,又好像和人在拔河,现在想来,应该是某个家伙想从我头下拽走我的背包,可生生被我给拽了回来,他也就没得逞,但是,可怜我的箱子兄弟就遭了殃。
“哎!你叫我什么?阿姨?!!我可没你这么老的外甥!”旁边的清洁大妈完全没在意我零散的行李,倒是纠结起我刚才的话来。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拿起背包,拖拉着穿上那双破旧的运动鞋,走到箱子君面前,愁苦的看了看眼前这堆破烂,用脚踢了踢,看还有什么可以拿的没有,竟然发现,箱子里兜的一双手套没有被拿走,那双手套我买的时候,比我任何一件外套都要贵,看来这个家伙真没眼光。我弯下腰,伸手拉开拉链,拿出那双手套,随手塞进我的背包里。
周围的行人匆匆,似乎都是上班族,想曾经,我也是他们中一员呢!呵呵!可现在没有人在意我这个流浪汉,他们都是急匆匆的绕着我过去,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不停的鸣着笛开过,然后压扁我那可怜的箱子君。
“算了,多谢你陪伴我这么些年!”我又弯下腰抚摸了一下那个破箱子,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路边不时传来各种香喷喷的味道,嗯,有馒头,有花卷,有包子,还是肉包子呢!还有八宝粥,莲子粥,皮蛋粥……我的鼻子不停的闻着,眼睛来回的看着,手里紧紧攥着那二十块钱,心里像是要做个重大的决定似的,不知道要把这二十块钱用在哪个爱食身上,此时,着实体会到了封建皇帝翻牌的“痛苦”!
口水不停的涌上来,又被我不停的咽下去,“买馒头吧!实惠!一块钱两个呢!”我对自己说着。
“不,买包子吧!一块钱一个,但是有肉吃啊,关键有肉啊!重要的事情要再说一遍!“心里另一个我在辩解。
“买粥吧!你这样再吃点面食,不得被噎死啊!重要的是身体,不是嘴!“身体还有一个家伙在唠叨着。
各种不同的我在身体里、脑海里喧哗,直到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小摊贩推着早餐车走远,也没决定要买什么吃,倒是手里的二十块钱,已经被我的汗水浸透。
“嘿!归我了!”
我突感手被带了一下,只听“刺”的一声,我把右手伸到眼前,瞬间就呆住了,我那宝贵的、唯一的、最后的二十块钱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在手里,伟大的伟人也离开了我的手里,我怔怔地望着手里的这半边钱,胸中充满了怒火。
“兄弟!你看这钱都坏了,不如你和我把它拼在一起,买个大饼子吃吧!”眼前走过来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脸黢黑,瘦瘦的男子,嘴咧的跟个蛤蟆一样,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我愤怒的看着他,手里狠狠攥着那半张二十块钱!
“把——钱——还给——我!“我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那是不可能滴!嘿嘿嘿,除非你答应买饼分我一半!否则,我是不会给你地!”
想到这些日子的憋屈,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我竟毫无征兆的挥起了拳头,冲着这张黝黑的脸就是一拳,刹那间,他的鼻子流出了血,眼睛也变得似乎更小了,而我的拳头也在隐隐作痛,鬼知道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劲,连自己的拳头都打疼了。
“你!你!你!都是一家兄弟,你打我干嘛?!“黑脸咧着大嘴,兹拉兹啦的吸着气,不停的抹着流出的鼻血。
“谁他妈的和你是兄弟?!“
“难道你不是丐帮的吗?!“
“丐帮?!”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两个乞丐打架似乎感觉很好玩,绝对是一群无聊的人。
黑脸一看人越来越多,伸手拉着我的胳膊就大步的走开,我想挣脱这个又瘦又黑的家伙的手,却没想到他的力气竟是如此的大,我狠劲地掰,竟然没掰开他的一根手指。我心中暗暗害怕,这要是真跟我动起起来,我鼻梁骨岂不是早就断了。
无奈,就跟着他走吧!
离人群越来越远,环境也越来越安静,他拉着我来到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子当中。
“你究竟要搞什么鬼?!要打架,我随时奉陪!”虽然,我的心里感觉挺怕的,但是样子总要装装的,谁让我先动了手呢。
“哥几个,起床了!太阳照屁股了!”他朝着巷子深处大声喊了一句。
“我擦,还有帮手,我这下肯定凶多吉少了!”我向四周踅摸着,想着等会动起手来,该往什么地方跑最好。
这个巷子像是一个死胡同,四周的墙很旧、很高,要想翻上去,有点困难,我心中暗忖不好,这个又黑又瘦的家伙肯定要跟我干上了,这下子要掉层皮才能脱身了。
“老四,吵吵啥啊!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你吵吵啥啊?!难道有吃的啊?!”一个长得很高的家伙从旁边的墙根底下草丛中站了起来,虽然很高,但这个人看上去也是很瘦,对付我绝对绰绰有余了!
“就是,老四,一大早上的,有病吧你!要是没吃的,老子扒了你的皮!”又一个长得稍白一些、个子不算高的家伙从墙角下站了起来。
“有吃的?哪里?哪里?”一个小孩儿似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一会儿的功夫,就聚集了五个人在我和那个黑脸的面前。
我看着他们心中发怵。
单不说这力大如牛的黑脸,还有这大高个,就是另外四个看着不怎么厉害的一起拥过来,我也干不过他们啊。
白皙皮肤那个,虽然也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但透过凌乱的头发能看出来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但是对于他我始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声音像小孩儿那个,比其他人的个子都要矮!感觉就像个离家出走的初中生,穿的破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
还有两个,从我被那黑脸拉到这里,他们就没说过话,一个长着大黑胡须,一个驼着背,大胡子一直搀扶着驼背的那个人,就像是父子一般。
五个人加上始终拽着我的那个黑脸,一共六个人,这下我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哥几个,你看这小子!”说着,黑脸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指了指我。
面前的五个人都点了点头。
我惊恐的看着他们,这些家伙不会是食人族吧,不会吃了我吧!
我不禁向后面退了几步。
“哎!干嘛?!要跑,没门!“黑脸一把又把我拽回这些人面前。
我急中生智,赶紧双手扣紧合实,拱手说道:“大哥们,小弟知道错了!就饶了小弟吧!我再也不敢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活像电视剧中的狗腿子汉奸,但也是没办法,好汉不能吃眼前亏。
“嘿嘿!老子今天要剥了你的皮,熬汤吃,正好跟哥几个开开荤!”黑脸一脸阴笑着。
“对啊!对啊!好久没吃肉了,不知道他好吃不好吃!”那个最矮的说话像小孩子一样的家伙活蹦乱跳了起来。
“老四,老六,别逗了!老四,你抓他来这里干什么?”驼背发了话,声音显得很苍老,矮个和黑脸也停止了笑容,老实了起来。
“大哥,你不说想壮大咱们的帮派吗?我就帮你拉人喽!没想到被这小子来了一拳,真疼啊!“黑脸说着,又揉了揉他的鼻子,此时他的鼻子已经不再流血,血印还停留在他的鼻子下面,脸上也被他涂了好几处。
“胡闹!哪有你这样强迫人当乞丐的?!小兄弟,不好意思,我们老四太鲁莽了,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你们是乞丐?”
“当然,咋地吧!?”高个子挥了挥拳头。
“那你们的帮派叫什么名字啊?!“我突然来了兴致。
“丐帮!”黑脸接道。
“你们就是丐帮!没想到现实当中真有丐帮啊!可是——“我扫了扫他们几个人。
“怎么滴!嫌我们人少,是吗?我们现在正是队伍扩大时期,早晚会有成千上万的兄弟的!”矮个子揣着一嘴的孩童声学着大人的样子,边夺步,边左手背在后面,右手像是掐着香烟的样子悠悠说道,那个模样着实滑稽。
“哈哈哈——!”我还是没能忍住笑了起来!笑得我疼着肚子弯下身去。
等我抬头站直身体,发现六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我,我尴尬的冲他们笑了笑。
“啊哈哈!呵呵呵!……”他们竟都笑了起来,就连那个大黑胡子也撇了撇嘴,惹得我莫名其妙。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白脸那个家伙向我问了一句。
他们停住了笑声,看着我,我看着他们,许久之后,我想反正现在是一无所有,不如就跟了你们,便说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加入你们吧!”
“好的!兄弟!”高个子过来使劲搂了搂我,然后猛地一口痰吐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一闪,抬起头,只看到高个子皱起个大眉头。
“嘻嘻嘻嘻!”矮个子在一旁笑的我一脸懵逼。
驼背走过来,伸手扶在我肩上,“我们帮派虽小,但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我们认同的兄弟,每个人都要向他吐口痰才算正式加入我们!”
我无奈的看着这个驼背,发现他果然是个老人,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
“好吧!你们来吧!“我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二十块钱换来了二十个包子,也算是我入会交的会费了,看着这六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竟有一种归属感,或许我这辈子注定当个乞丐也说不定呢!
终于,在这个城市中,我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